王通州提供的情报,就是邢通家保姆的手机号码。
“我始终觉得,那个女的,并非他家的保姆,最大的可能性是他的情人,所以,我判断,那个女人,现在应该跟邢通在一起,所以,通过监控这个号码,也许会找到他。”
方舒其实也想到了这一层,于是果断地对赵刚说:“对这个号码实施二十四小时监控。”
邢通是在病床上被抬上警车的,通过那个号码,真的找到了那个偏僻闭塞的小山村。
那个女人,不但是他的情人,更是他的保健医生兼护士,给他透析和这次换肾后的治疗护理,都是她一个人负责。
因为没人知道她的身份,更无人知道她跟邢通的关系,所以她的这个号码,一直在用,从未关机。
而且,邢通就是从这个手机,及时了解连平方面的信息的。
邢通被送到县医院特护病房,卫勇派了四个警察轮流值守。
当天已经是夜晚了,加上邢通因为排异情况不是太好,就决定第二天等他好一些的时候,再组织谈话。
可是,谁也没想到,第二天送早饭的时候,邢通竟然死了!
而且,尸体早就凉透了。
这怎么可能,早半夜还有护士进去过,情况很好,一点异样都没有。
值班的医生和护士,因为没有什么事,就没进过这个病房。
值守的四个警察,笔直地站在卫勇面前,头低得都想藏到裤裆里去了。
“说,邢通送到医院后,除了医生和护士外,有没有人进过病房?”卫勇愤怒地将手里的杯子摔在地上,开水溅到了一个警察的小腿上,但他一动不动好像丝毫无感。
“报告!”其中那个负责的警察喊了一声。
“说!”卫勇狠狠地瞪着他,“有屁快放!”
“报告局长,邢常委,哦,不,邢通送到医院之后,大约两个小时后,庄县长在孙副局长陪同下,进过病房。我们是想挡着来着,可县长和孙局都下了命令,我们也违抗不……”
方舒明白了,邢通的死,就是因为庄书生。
一定是庄书生威逼利诱之下,他放弃了自己刚刚换上的那颗年轻的肾,和对大好前途的向往。
能让他这样做的,只有庄书生,当然不是庄书生对他有这么大的影响力,更不是什么士为知己者死,而应该是利益交换。
邢通应该是用自己的生命,换取了庄书生的对他的承诺,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对他儿子的保全。
这保全,应该包括两个方面,一个是他儿子不会被追究,一个是有足够的经济保障。
方舒想起了吴青云说的邢通家的宝藏房,那里码着大量的现金。
从知道的那一刻开始,方舒就让石磊查那个宝藏房,可一无所获。
“算了,你只是副县长、局长,正的来了,还有你们副局长陪同,他们几个人想违抗也违抗不了。我们迟了一步,不过可以验证一下,我的判断是否正确。邢通的儿子叫封胜展,你们可以立即追踪他的下落,如果我没猜错,这个封胜展现在肯定不在国内了。不在国外,就是飞往国外的航班上。”
“我立即去查!”赵刚说了一句,就急匆匆地走了。
半小时后,赵刚已经得到准确的信息,封胜展乘坐凌晨6:36分飞往洛杉矶的,距离现在已经三个多小时了。
方舒和卫勇对视了一眼,这事已经无可挽回,大获全胜但局部有所失利。
不过也无所谓了,被贪官们弄到国外的钱不知凡几,方舒从来不认为自己无所不能,他只是县里面的一个小吏。
他知道卫勇未必放得下,反而对他安慰了不少。
随着邢通的死去,连平官场发生了从未有过的强烈地震。
赵少东将杯子放到万永祥的左手边,那位置特别方便端杯喝水。
不能不说,赵少东天生就是做秘书的料,这些细节,他把握的非常到位。
万永祥是个左撇子。
杯子里茶汤清亮,看着就令人口中生津。
方舒坐在小会议室门口的位置,这个位置,以往是邢通的专座。
他是常委,但作为县委办主任,常委会记录,都是他亲自做的。
可现在,他再也来不了了,这个专座上,换成了方舒。
当然,方舒还不是常委,现在的职务还是县委办副主任。
可没办法,现在的县委办,只有他硕果仅存了。
包如意在赛红楼当场被抓,常副主任被牵扯在内,都已经成了过去时,这常委会记录,也只能方舒来担任了。
是的,今天是万永祥召集的常委会,是他到连平之后,主动召集的为数不多的常委会。
不过,会议室里的人没有人看不出来,万永祥跟以往完全不同,他满脸红光,心情愉快,精神抖擞,神情表现得如同一个斗士,而且是觉得自己必胜的斗士。
除了刚到连平那会的第一次常委会,万永祥心情愉悦,后来的历次常委会,他没有一次不是抵触的。
一个县委书记,连平县的老大,竟然每次都是常委会的摆设。
可这次不同了,常委中邢通死了,牵扯出那么多官员,留下那么多空余的位子,他觉得胜券在握。
坐在万永祥左边的庄书生,脸色铁青,一看见就知道心情极为不好;而右边的县委副书记高德刚,从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方舒的目光一一扫过就坐的常委们,最熟悉的,是常务副县长路三友,组织部长吴大庆他自然也是熟悉的。
而纪委书记冯毅、宣传部长柳云、政法委书记刘光、县人武部政委张林、城关镇党委书记庄大奎等,方舒见都见过,不过不是太熟悉。
此刻,他们各自的脸上,都在竭力保持着淡定。
而方舒知道,其实他们的内心,绝对的波涛汹涌。
因为,能参加这个会议的人,没有人不知道会议研究的什么。
只要觉得能分得一杯羹的,都各自打着小九九呢。
只是,大多数的人,脸上都没有笑容,除了万永祥之外。
严肃,成了会议开始前的主要基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