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叹息,仿佛是真情实感地在为秦汝婴的不智之举和悲凉的命运而感到惋惜。
诉说完了来龙去脉,荣乐长公主也没有继续在寿宁宫中多留的意思,只是在临走前,向谢珝真主动提起了与林翘有纠葛的陈佩鸾:“陈少夫人与我也算是熟人了,她惯来是能说会道,很有道理的一个人,不晓得若是请她来劝一劝驸马的话,会不会比我更有用些。”
“这次也是多亏了陈少夫人的提醒,请来林公子帮忙,才会及时把驸马给找回来呢。”
然而谢珝真与她都知道,既然名为瑶玉的侍女就是驸马,那么从一开始,其实就不存在要请林翘去帮忙寻回失踪的驸马这个命题,荣乐长公主只是出于不知道什么原因,主动与林翘产生接触而已。
总不会是看上林翘了吧?
谢珝真有些迟疑地想着,等到荣乐长公主走了,谢母带着两个小的才重新进入殿内。
才刚刚睡醒了午觉的陆微垣精神十分饱满,不肯叫宫人抱着,自己迈开小短腿就哒哒哒冲着谢珝真跑过来:“娘亲娘亲!元君也想要一个姑姑那样可以躺的轿子!”
她们过来的事后,因为谢珝真的提前安排,并没有与荣乐长公主正面遇上,而只是远远看见对方离开——虽然也有想过拉拢这位长公主殿下,但在与其进行接触之后,对方的种种表现总让谢珝真觉得有些不妥,便临时打消了拉拢她的念头,转而决定继续观察一段时间,再添些必要的戒备。
抱起女儿,谢珝真看向林翘:“方才长公主与本宫说,是你帮忙寻回了失踪的驸马?”
林翘思考了一下才回答道:“若是找到‘驸马’的话,那晚生的确是找到了的,只不过......驸马从来没有走失过,又何谈的寻回呢?”
谢珝真点点头:“本宫瞧着荣乐长公主怕是又有换驸马的心思了,你年纪合适,样貌也生得好,身份上也......算是妥当。”
皱起眉毛,林翘能推断出合意楼中事情发生的经过,自然也在最后觉察出了秦汝婴乃是女扮男装的真相,不禁联想到自己:“殿下怎么会瞧得上晚生呢?”
“如她这般的金枝玉叶,若不是有心去追求朝上的位置,那她平日里几乎就不必操心什么,只管享乐就是,但她到底是享乐了三十几年了,可以说能玩的大多玩过,自然会对那些不同寻常的事务,更多几分好奇和喜爱。”谢珝真意有所指地提醒道,“若是方便的话,本宫想着,最好能提前将你与那位姑娘的婚事定下来。”
她不确定拥有一位女驸马的荣乐长公主,是否也能看出林翘的真实性别。
“可先前娘娘与陛下的约定......”林翘自然也想到了这点,那事儿以后就一直都有些不放心,毕竟这事儿往大了说,乃是欺君,但往小了说,只要皇帝本人不计较,那就是没事的,这次入宫,她本来就要借机与谢珝真商量该怎么应对,只是没想到被荣乐长公主给打断了。
谢珝真沉吟片刻,摆摆手:“陛下那边,本宫自有法子处理,只是你需得提前做好准备,申国公府的陈少夫人对你有莫名的敌意,她近来与何家那位小姑走得很近,而何小姑又与安国侯府的董二夫人有交情......”
身为主神“剧情”中重要组成部分的,曾素秋,付轻素以及曾复,他们共同的名义上的母亲曾郎中的夫人,又是扒着董二夫人大腿的狗腿子。
谢珝真为林翘梳理了一遍这一连串的人物关系,提醒她道:“曾家近来也是很热闹,不止他家小姐闹得很凶,那个曾少爷也是......本宫听底下人说,他捐了个散官的职位,借此得到了国子监学子的名额,要在来年春闱也下场一试呢。”
大盛朝的科举,除去童生→秀才→举人→进士这个常规途径之外,还有国子监荫生,虽没有经历过前面三个阶段的科考,但一样能参与春闱,这是专门给神童和权贵子弟留的一条捷径,不过这样考上的进士,除去神童之外,总要比旁的一步一个脚印扎扎实实考上去的更受轻视和非议。
曾复急于掌权,自然是不会在乎这些的。
“若是不出现意外的话,这人在春闱之前,会为自己造势。”这年头科举的制度还不算完善,历代大盛皇帝一直都在查缺补漏,同时,那些在春闱之前就很有名气的才子、贤人,因为试卷不糊名,总能得到一些优待。
哪怕策论平平无奇,但只要别是一坨狗屁不通的玩意儿,大多能得个进士的位置。
曾复原身是个纨绔,不学无术,哪怕换了灵魂,也来不及吃透科举的书籍了,他只能在补习的同时,另辟蹊径,尽可能宣扬自己的名声,闹得越热闹,就越有利。
谢珝真一边分析着,一边用淡漠而通透的目光看向林翘:“你是本宫的表弟,也算是国舅了......你,年少成名,又是正正经经一步一步考上来的,而且你近些日子接人待物的表现,本宫也看在眼里,你先前那些好友同窗,并没有因为你成了外戚,而与你疏远。”
“读书人们依旧认可你,视你为年轻一代的俊才翘楚,未来不可限量。”
“但如果那些有心之人,能在春闱之前,打掉你这样的一位领军人物的话......”
林翘神色凛然:“即便不能取代我现在的位置,他也能踩着我,去获取他想要的东西——可是,娘娘,他会用那个理由来打击我么,如果会,那他又是如何得知?”
“我透露了一些消息。”谢珝真语气平静,看见林翘并没有急着出声质问,反而依旧十分冷静的模样,不禁点了点头,道,“我要走一步险棋,不止是为了除去那些暗中潜藏的毒虫,更是想要借此机会,让......也能光明正大地进入春闱考场,毕竟从没哪条律法规定过只有男子才能科举不是?”
“若是此计可行,你就能站得更稳更光明,若是不行,便立刻叫你与那姑娘成亲,做实他们是刻意污蔑与你,针对我谢氏一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