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三个阴魂在地府已久,多少修炼了些本事,他们未将丛业跟年轻男子放在眼里。
“所以说你并未见过我要找的一魂一魄?”丛业懊恼自己看走了眼。
真是白活两辈子了。
“见过啊。”老鸨笑的和蔼,“他就在我楼里。”
“啥?”丛业脑中空白一片。
老鸨心情颇好,又重复一遍,“那样的相貌,就这样投胎实在太可惜了,他又无神志,我轻易便将他带回去了。”
“你,你们让他接客?”丛业倒吸一口气,“你可知他是何人?”
霍炎若是知晓他这一魂一魄的经历后该是什么样的表情。
“不管他生前是何人,死后不过是缺了魂魄,还无法投胎的阴魂。”老鸨笑道:“你们还应当感激我,若不是我将他收了,这些年他在地府的日子可不好过。”
恐怕早被别的阴魂吞了。
“他到底有没有接客?”虽然霍炎风流,恐怕有过不少红颜知己,可让他成为货物一样被人——
那他魂魄回到体内后,该如何自处?
老鸨斜眼看她,“怎地?他要是接客了你还嫌弃他?你来寻他,你二人必然关系匪浅,他是你以前相好的,还是你兄弟?”
要是相好的,那没必要嫌弃,毕竟她也会成为楼里的人。
要是兄长,那更不该了。
“朋友。”丛业想了想,回道。
“没有。”想到那一魂一魄做过的事,老鸨脸上的笑消散。
她也没时间跟丛业多说,吩咐两个阴魂,“将他们都带走。”
年轻男子虽不及那一魂一魄长得好,也是清隽,身上还有一股子书生气,有些阴魂就看中这模样的。
“你,你们住手!”年轻男子腿肚子都在抖,他害怕被带走,他不能对不起秀娘。
丛业没反抗,年轻男子不是两个阴魂对手。
他轻易被制服,让人提着走了。
“你识相些,还能少受点苦。”老鸨见丛业没反抗,语气也顺和不少。
“姑娘,你,你为何不反抗啊?”年轻男子不解地问丛业。
丛业看着他被头朝下提溜着,脸色越发难看,便说:“反抗无用,节省点体力。”
“你一个读书人还不如个妇人懂事。”老鸨感叹。
丛业记下路径。
穿过几道暗巷,前方宽敞许多。
暗红的灯笼挂了一整条街,有薄纱轻挂的精致小楼,有冒着人间烟火气的饭馆,竟也有门面厚重的典当行。
放眼看去,这一条街除了偶尔拂过的阴森鬼气外,与人间倒是无多少差别。
年轻男子费力地仰头,看向四周,不解地问:“已经身死,你们还能吃人间食物?为何我死后一直不饿?”
抓这二人省事,老鸨心情好,也愿意与他说,“自然是不能的,这些都是人间供奉变出来的,有怀念人间的,就会过来尝一尝。”
“你们进了我的楼,尽可放心,人间供奉少不了你们的。”老鸨得意,“不过要想得到好处,你们就得好好给我伺候客人。”
若是活人,年轻男子此时脸必然憋得通红,他气愤,“我不能做那样的事,我发过誓,这辈子与秀娘双宿双栖。”
这个誓言哪怕死后他也会遵守约定。
老鸨冷笑,“死都死了,约定自然烟消云散,再说了,你们已然分道扬镳,日后投胎也不会再有牵扯,何必如此固执,你想要在地府过的好,就得识时务。”
“我不会对不起秀娘。”年轻男子挣扎,他宁愿魂飞魄散都不会对不起秀娘。
“到时可由不得你。”老鸨朝年轻男子后颈拍,男子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一行人并未从正门走,而是绕过街道,进了第三栋小楼的后门。
“我想先见一见那一魂一魄。”进了门后,丛业开口。
“总有你见的时候。”丛业再安静,初来这处,老鸨也不可能信任她,自然不会带她见霍炎的魂魄。
“妈妈,又来新人了?”二楼栏杆处,一位身着红衣的女鬼倚着栏杆,朝下方看,声音虽然刻意的娇柔,听着却仍旧尖利。
下一刻,女鬼化作一道黑烟,消失在远处。
“什,什么东西?”刚醒来的年轻男子突然叫出声。
只见黑烟裹住他,转了一圈后,重新化作方才女鬼的模样。
“漪翠,别吓着他。”
被唤漪翠的女鬼掐着嗓子,“怎地?他与妈妈有关系?”
“没有。”老鸨拍开女鬼要摸上年轻男子的手,“他还需调教。”
今日百鬼游行,为防止动乱,阴差也都比往日更警惕,若这年轻男子闹起来,恐怕惹来阴差盘问。
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女鬼到底还是馋得慌,她突然伸长了舌头,舔了一下年轻男子的侧脸,“妈妈,调教他的事不如交给我?”
年轻男子惊恐睁大眼,方才,方才女鬼的舌头伸那样长,他后知后觉地伸手,使劲蹭着自己的脸,想抹去脸上尤似存在的触感。
若年轻男子是活人,此时的脸必然是涨红的。
“成。”老鸨知道漪翠的本事,她又吩咐两个阴魂,“先将他们关起来。”
“我要见那一魂一魄。”丛业按住钳制着自己的阴魂胳膊,盯着老鸨,“马上就要见到他。”
老鸨哼笑,“进了我的楼里,可由不得你。”
“还等什么?赶紧的。”
阴魂可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思,他试图掐着丛业的脖子。
丛业握住阴魂的手腕。
阴魂脸扭曲,怪叫一声,又倏地缩回了手。
丛业又扯着另一个阴魂,让年轻男子脱了身。
年轻男子被调戏过,身心俱震,他噌的一下躲在丛业身后,藏头露了尾。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老鸨攥住阴魂的手腕,方才被丛业握住的那处漆黑,被腐蚀了一般。
丛业不着痕迹地摸了摸铃铛。
桑启没跟她说铃铛还有驱鬼的作用。
她也才明白霍炎当时的表情为何奇怪。
老鸨一寸寸看过丛业,猜测,“你竟然是修道者?”
不对。
纵使是修道者,一旦身死,也不可能再将那身修为带到地府来,更不可能将人间的法器带入地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