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当家,我说过,今天你必须死。”
聂雨浑身一个激灵,是陆觉!
刚要转身逃命,只听得噗嗤几声,便看见几根银针戳在面前的地面上,针尾还挂着几滴血珠。
聂雨身子一软,慢慢栽倒下去,此生最后后悔的事,便是招惹了这名少年。
县衙,钱大谦正翻看着朔风城附近的地图,上面已经被他画了无数个叉叉,都是自己和其他衙役,这几天亲自搜寻过的地方。
一位衙役端了一碗叉烧面过来,放在了钱大谦桌前。
“钱大人,吃一口吧,您都几天几夜没合眼了。”
钱大谦看了一眼,并没有动筷子。
“你端去给兄弟们吃吧,我现在不饿。”
只见他眉头紧锁,几名失踪的差役,虽然只是泛泛之交,但每个人都是家里的顶梁柱。
这么多天都音信全无,估计已经凶多吉少。
其他事情他帮不了忙,早日破案,向朝廷替那些孤儿寡母申请抚恤金,是现在他唯一能做的事。
但要破案,就必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不知道又看了多久,合上地图,钱大谦伸了个懒腰。
也不知道陆觉那小子,千骨针练得怎么样了,是该教他御针之法了。
钱大谦交代完衙役们值夜的细节,便披上一件外衣,走进了通往钱宅的小巷。
深夜之中甚是寂静,不知道为什么,连知了的声音都消失不见。
而这条回家的巷子,走的时间竟然比往常多了许多。
是自己太累了么?
钱大谦揉了揉眼睛,却发现离下一个拐口还有很远。
低头准备找一找身上的火折子,却发现自己脚下并没有影子,而头顶的下弦月正高悬东方。
不好!
钱大谦摸出数枚铜钱,射向身后,只听铛铛铛数声,铜钱被某物格挡,纷纷落在地上。
而此刻周围的景色,忽然变得模糊起来。
这是——结界?!
“好,好。不愧是断魂门曾经的首席大弟子。”
随着一阵鼓掌声,身后的虚空处,走出了一男一女。
男的约莫四十多岁,身材魁梧。
女的则步履轻盈,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云端之上。
“阁下何人?”
钱大谦看向对方。
“我姓逡。”
男子走到离钱大谦十余丈处,停下了脚步。
脸上清晰无比的九块五彩斑纹,让钱大谦吃了一惊。
虽然早已预料戎国地族会找上门,为此他才特意决定提前将千骨针传给陆觉。
没想到,对方来得如此之快。
“交出千骨针,你只需隐姓埋名,我可保证地族不会再找你麻烦。”
“你来晚了,师叔,千骨针我已经让师弟带回王城。”
见对方提起千骨针,钱大谦瞬间将他身份猜个七七八八。
“钱大谦,还有逡河逡山他们带着的那口箱子呢?总不会告诉我,那箱子你也让人送走了吧?”
箱子?
钱大谦这才想起来,当时确实是有一口箱子不见了,想必是那夜偷窥之人带走的。
“箱子并不在我手里,我还想问你,里面到底是什么。”
钱大谦一脸淡然。
师叔身旁那位白衣女子,却让他尤为警惕。
“逡长老,我只要箱子,你让我布的结界我已布完,剩下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女子丢下一句话,身形便消失在结界中。
“小辈,我时间紧迫,既然你不肯说,那就莫要怪我以大欺小。”
逡河眼中寒光凛冽。
用脚踢了踢,确认聂雨已经凉透,陆觉扑通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应该是他生平,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杀人。
上一次那个倒霉的吴阔,与其说是他,不如说是死于陵光手下。
而随着聂雨的死亡,陆觉心中刚刚对他升腾起的恨意,顿时化作一片虚无。
自己也曾和父亲,为了一口吃的,在野外猎杀过野兽。
但仅仅是为了一口气,而杀死一个同类,总让他心里有些别扭,但又理不清别扭在哪里。
“小子,那姑娘快醒了,放出来吧。“
陆觉掏出无界珠,捏动几下,只见光华闪过,一具娇躯,便出现在地上。
只见女子睫毛微动,似乎已经有了知觉。
“快把她那个铃铛找出来。”
陆觉不假思索,便上前蹲下搜身。
可摸遍了腰间,都没有摸到类似铃铛的东西。
怪了,莫非这女子被那殷绪抓住时,铃铛已经被收走了?
正要再仔细搜索时,突然发现对方身体猛然动了一下,抬眼看时,只见一双杏目正像看一个变态一样,死死盯着自己。
啪!
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陆觉半边脸顿时肿胀起来。
“小流氓!”
女子往后挪了几丈,检查着身上衣物是否完好。
陆觉哭笑不得,不是自己,对方今夜肯定落入魔爪。
“真是不识好人心,如果不是我,你今天就惨了。”
陆觉气得站起身来,捂着半边脸,疼得龇牙咧嘴。
女子一怔,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殷绪等人。
刚刚逃走的途中,殷绪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只是念动一轮咒语,自己的双腿便越来越沉,很快便被他追上,还没招架几招,便被打晕。
醒来时,就看到陆觉在自己腰上摸来摸去,不知道在找什么东西。
意识到打错了人,女子紧抿着双唇,作为宗门天骄的自己,根本不知道如何向人道歉,二人便僵在那里半天。
还是陆觉先打破了沉默。
“你腰间那个铃铛呢?”
听到陆觉问起摄魂铃,云珊顿时警惕起来。
“果然是另有所图,铃铛已经不在我这里,有本事你找我小师叔拿。”
缓缓站起身,云珊拍了拍身上的泥土。
陆觉听了,顿时失望不已,早知道就不冒这个险了。
转身刚走了几步,女子突然在身后喊道。
“喂。”
语气中似乎含着几分无奈。
“你要借铃铛可以,但得带我找到师叔。”
一听有戏,陆觉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我不叫喂。”
“陆,陆公子。”
“这还差不多。”
此时陆觉才发现,女子的脚腕处,已是血迹斑斑,想必是刚才逃跑时,被伤到了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