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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最一头白发,束在脑后,一身黑色新中式套装,非常不怕冷的没有套外套。

哦对了,他本来就是冷血动物,怕什么冷。

不过,现在是冬天,他为什么没有在冬眠呢?

“你怎么来了?”

薄从怀看到我被陈最接住,终于是放下心来,跨过层层人群,朝我们走来,语气中带着诧异。

薄从怀的长相身材本就够引人注目的了,还好他今天十分低调地戴了帽子。

帽檐宽大,压住了他的大半张脸。

可是陈最一身奇异装扮出现,还是村里大叔大妈最看不上的白毛。

黑白对比分明,自然是瞬间吸引了大多数人的目光。

他本就面色苍白,此时冷着一张脸,淡绿色的眼眸看起来也是很没精神。

几个月没见,他像是生了一场大病。

“哦呦,这是个男娃还是女娃啊,头发这么长喏。”

“女孩子吧,长得蛮清秀呢。”

“是吗,就是染头发不太好,还是白色,多不吉利。”

我们三个面面相觑,听到旁边擦肩而过两个大婶对着陈最指指点点议论。

陈最的脸色一下变得阴沉,三条黑线顺着额头垂了下来。

“这里人多,我们回车上说吧。”

薄从怀自然也是听到了,憋着笑提议,说着把自己头上的帽子扣在了陈最的一头白上。

三人像做贼一样,低着头大跨步疾行,直到一溜烟钻进了薄从怀停在集市口的黑色汽车。

“现在的大妈们怎么这么封建啊,白色就不吉利了?不是说破除封建迷信了吗?”

一从大众打量审视的目光中脱离,陈最立马回归平常的吐槽状态,只是说话底气有些不足。

“你……还好吗?”

薄从怀将陈最从头看到脚,然后一脸认真地问。

“你看我这个样子,当然是不好了。”

陈最冷着面孔,虽然不想承认自己现在的消颓状态,但是还是不得不面对现实。

在他俩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交谈中,我隐约得到了一些信息:

陈最得到百妖谱后,兴致冲冲地找寻自己白蛇一族是否名列前茅,毕竟傲娇自恋如他。

可惜,他只在中间档看到了心心念念的“白蛇”二字。

失望消沉了片刻,他的眼睛又重新亮了起来,因为他看到了“白蛇”之后紧接着“青蛇”二字。

“我平生最痛恨青蛇族的小人,看到他们以一名之差排在我们白蛇族之后,我心情顿时舒畅了。”

话说到此,他眼眸一亮,仿佛百妖谱的排名又重现在他眼前,人这才有了些精神。

“为什么?”

在我的常规印象中,蛇虽然是冷血动物,但是最起码对自己同类还是很友善的。

陈最眯起眼睛斜睨着我,面色不善,对于我这个问题非常不爽。

薄从怀及时出来救场,回答了我的问题,“因为当时伤了他的就是青蛇。”

“哦——”

我了然地拉长尾音。

这不能怪我好奇呀,不知者无罪嘛。

薄从怀伸手在陈最眼前一挡,遮住了他危险的淡绿色眼眸,

“所以呢,和你现在如此虚弱有什么关系?”

“所以……”

陈最有点心虚地一皱鼻子,偏过头去回避了这个问题。

薄从怀一歪头,凝视陈最片刻,眉心微皱,

“你别告诉我,你回老家去找那条青蛇精报仇,最后输了?!”

最后四个字音调上扬,陈最羞红了脸,头也低了下去,

“也不能这样说……”

薄从怀恨铁不成钢地深深叹气,“你伤还没好全,报仇也不急于一时啊。”

“可是我恨!”

陈最搭在膝盖上的手倏地握紧,单薄的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发颤,一时激动的情绪使得他眼尾发红。

低下头深呼吸调整情绪,陈最的声音恢复到今天初见他时的有气无力,带着无穷无尽的委屈和不甘,

“我没有任何一秒不在恨,甚至深夜睡不着觉,我都会想回去杀了他。”

薄从怀沉默片刻,抬手摁住了陈最的肩膀,“嗯,那我替你回去杀了他。”

陈最苦笑着摇摇头,

“不,只有我亲手杀了他,才算做报仇雪恨。”

笨蛇,有这么粗一根大腿还不赶快抱上,逞什么英雄。

薄从怀没有勉强,将手收回,

“好,我不逼你,如果需要我帮忙,尽管开口。”

陈最缩着身子,一脸惆怅地头靠车窗,伤春悲秋地唉声叹气个没够。

薄从怀沉默着握住了我的手,我掏出手机给奶奶发了消息,说我们在车里等她。

没过多久,奶奶提着大包小包的回来了,看样子是满载而归。

薄从怀十分贴心地下车迎了过去,面带和煦微笑,抢着将东西提了过去。

陈最凝视了片刻,“喂沈玉诉,薄从怀吃错药了?”

我和他一样,正在看薄从怀献殷勤,突然听到他的吐槽,轻笑一声,“没有吧,他最近一直这样。”

“靠!没人的时候就知道使唤我,出风头的事倒是抢着干。”

陈最一翻白眼,转回头,淡绿色的眼眸在几缕白色的碎发下转向我,

“你把咱们这位玄珩上神调教得很听话嘛。”

我目不斜视,“谢谢夸奖哦!”

反正他也不是真的在夸我,我自然也是应付着回答。

薄从怀将奶奶买的年货塞进后备箱,然后很绅士地给她打开了车门。

奶奶一边笑着“哎呀,不用这么麻烦”,一边坐了进来。

等她坐稳,目光很自然地落在前排副驾驶的陈最身上,“哦吼”一声,表情有些不自然地惊讶。

陈最此时虚弱无力,但是还是转回头乖巧地打了招呼。

“这个小姑娘长得好清秀的,诉诉,是你的朋友吗?”

奶奶慈祥一笑,望向陈最的眼神中都蒙上了一层亲切的疼爱。

陈最嘴边一抹礼貌的微笑顿时尬住,眼眸失望地低垂下去。

在我低声提醒奶奶他是一个纯爷们的同时,他将头上的帽子向下扯了扯,又转回去缩成了委屈的一团。

奶奶自知是说错了话,不好意思地抿着嘴唇,眼睛瞟了瞟靠在椅背,头向下埋着的陈最,附在我耳边小声地说,

“哎呀,你朋友是不是难过啦,奶奶不知道嘛,男孩子长得也太漂亮了些……”

薄从怀已经在驾驶座坐稳,一边给自己系上安全带,一边透过后视镜看向我们,

“桂婆婆不必在意,他感冒了没精神。”

说完,薄从怀做出一个很让人误会的动作:

他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很自然地探出身,亲自给陈最系上了安全带,又坐直重新系好自己的。

全程无言,动作表情都十分自然。

我和奶奶对视一眼,嘴巴都吃惊地张大,特别是奶奶。

毕竟我之前在盼寻院,亲眼见过陈最对薄从怀“撒娇”求关注,只是没有想到薄从怀对他也是这样细心照顾。

前排正在被我疯狂yy的两位,丝毫未觉,只是陈最闷闷地打了两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