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知不知道你的命是什么?”
不等昭仁接话,陆凌玖又道:“即便没有余晚之,那也轮不到你。”
“轮不轮得到我,不是你说了算。”
陆凌玖嘴角上扬,勾勒出一抹嘲讽的弧度,他抬脚在她周围踱步,“我是说了不算,但有人说了算,你可是大楚的公主,金枝玉叶,玉露琼浆地养到现在,也该是你为国出力的时候了。”
昭仁脸色一变,出口的声音竟然有些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问我?”陆凌玖抬了下眉,“我凭什么告诉你?看样子你还不知道,不如去问你的母后。”
昭仁紧盯着陆凌玖的表情,不知他是在诈她,还是真有其事。
陆凌玖不愿久留,轻飘飘扫了昭仁一眼,转身走了。
……
今岁就不是个太平年,今日朝堂上两派争论不休,事还没议完,就吵得建元帝宣了太医。
官员们依次从殿中走出,一个个神色各异,有的面如沉水,有的悠悠叹气。
宋卿时下朝后还要去吏部办差,登车时听见一声惊呼,转头看见余锦安被一位同僚搀扶着,方才走路时没留神,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锦安切莫太过忧心了。”同僚拍着他的肩安慰。
余锦安满脸憔悴,硬挤出个笑容,朝同僚作揖还礼。
自去岁九月伊始,余家就没有从汴京城茶余饭后的闲聊中淡出过。
距余晚之失踪已过去了十五日,传言逐渐被人们遗忘,一个人的人命不过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真正在意死活的人却没有多少。
余家已经在着人打棺材,满月宴和百日宴都要往后放,按徐清婉的想法,满月和百日就作罢,这个时候,谁能提得起心来操办喜事,没得让外头的人说他们毫无良心。
余锦安边走边思索,差点撞到前面的人,回神一看,竟是宋卿时。
“宋大人。”余锦安揖了揖。
“余大人。”宋卿时还礼,“大家同朝为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提。”
除去同僚一身份,余锦安与宋卿时交情甚浅,但这些日子以来,余锦安听过不少同僚的好意,都是客套话罢了。
余锦安道:“多谢大人,余尚能支撑。”
宋卿时颔首道:“令妹失踪,数余大人和沈詹事最为忧心,沈詹事避不见客,我也不好去叨扰,请余大人帮我带个好。”
“带不了。”余锦安摇头说:“他连我都不见。”
宋卿时眸光一动,“那便罢了。”
余锦安说:“我家事颇多,就不与大人闲聊了,告辞。”
“慢走。”
宋卿时眸色深深,目送余锦安上了马车之后,自己才上车去往吏部。
办完事已是傍晚,马车朝着宋府行驶,过了片刻,宋卿时叩了叩车壁。
“先去郭大人府上。”
车夫立刻调转方向,宋卿时甚至比郭自贤还要先一刻到郭府。
郭自贤回府时,宋卿时正与郭平盈坐在一块儿,两人不知在聊些什么,郭平盈双颊微红。
见郭自贤回府,郭平盈起身,“父亲。”
宋卿时:“大人。”
郭自贤摆了摆手,对郭平盈道:“你先下去吧。”
这个时节天热了,郭自贤书房中有些闷热,丫鬟便将四周的窗户都支了起来。
郭自贤身体有些肥胖,极为怕热,又遣了丫鬟在一旁打扇。
宋卿时从丫鬟手中接过茶,放在一边,开门见山道:“我今日试探了一番余锦安,沈让尘没有私下见过他,看他的表情不像作假。”
郭自贤擦着额上的汗,“虽说沈让尘人没死,也伤了元气,正好给咱们留了喘息之机。”
宋卿时慢悠悠地说:“但人总有恢复的时候,我倒是认为,沈让尘称病,正是我们的时机。”
郭自贤看他一眼,“能重伤他已是不易,只可惜他没死,好在他是个痴情种,余家那个丫头倒是帮了我们大忙,皇上和仪妃近来正盯着,若被抓住把柄,得不偿失。”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宋卿时端起茶抿了一口,“沈让尘可不是羊,他是头狼,大人认为他猜不到事情是谁做的吗?说不定他连咱们的背后的人也知晓,不过是在等待机会罢了。大人,他若得喘息,那就是咱们的危机,是以乘胜追击方为上策。”
郭自贤眉头紧蹙,“你有什么办法?”
“大人觉得我们为什么动不了沈让尘?”
郭自贤沉吟片刻,“他在天下文人中的地位难以撼动。”
“还有呢?”宋卿时问。
“还有个受宠的姐姐。”郭自贤说完,立刻警觉,“你是指对仪妃下手?”
“不行!”郭自贤当即否决,“皇上器重沈让尘,但绝不会由他一家独大,你认为皇上因何去岁招他回京?因为我已经引起了皇上的忌惮,沈让尘便是皇上的制衡之策。”
“沈郭两家相互牵制,即便是皇上退位新帝继位,亦可达平衡,但是,”郭自贤顿了顿,继续说:“但是动了仪妃就不一样,把手伸到宫中,那是向皇权的挑战,一旦暴露,皇上绝不会留人,你我都要遭殃。”
宋卿时听郭自贤说完,依旧气定神闲,“大人分析的极有道理,但我并未说向仪妃动手,而是……有一个好消息要向大人转达。”
“什么消息?”
“仪妃……”宋卿时拖长了调子,“已怀有皇嗣。”
郭自贤豁然起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