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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苏杭打圆场:“如今也没必要纠结这个。前路大好,即将要熬出头了。”

顾越点了点头。

对于道士的那番话……他又有了些新的想法。

先前他曾问镇苏杭来自哪座城,镇苏杭报上的是一个虚构的地名,即是小说中常见的Abc城。但先前在澶州,道士问他他记忆中的首都究竟叫什么名字,他却也想不起来。

他是书中人,还是本就不存在什么书?

这一切真假参半,亦真亦幻,或许所谓前世也不过是一场幻梦。

本就没必要纠结。

“的确如此。”顾越笑道,“总归如今,小栩将要大仇得报,我们也终于又走到了一起。是不是?”

他笑着晃晃顾栩的手。

顾栩看他半晌,终于眉头舒展,叹了一口气。

他笑:“是如此。”

……

天牢。

北秦正处盛世,河清海晏,民康物阜,这关押重犯要犯的天牢,也一向冷冷清清,遍布灰尘。

如今却热闹起来。

“前一阵子才关进去苏家那么一大家子,现在又多了一家景氏,得亏是天牢够大,否则还住不下这么多人。”狱卒小声道。

另一个狱卒嘿嘿一笑:“想不到从前高高在上,一人之家的文武两大世家都沦落到了这个地步,也是叫咱们管住了,真是不敢想象。”

那狱卒听闻此话,连忙劝道:“兄弟,你可不要动什么歪心思。这一家人不知背后还有什么势力,苏牧英更还在外面,万一哪天又被人救了出来,咱们两个芝麻小吏,可是一个指头就被碾死了。”

“……哥哥说得对,是我一时得意忘形了。”另一个狱卒连忙收敛了许多。

两人低声嘀咕了一阵。

那方才得意忘形的狱卒又道:“这么大的世家都被人捋了下来,看来外面要变天了……”

狱卒道:“嗐,管那么多作甚?我们只要做好分内之事,见风使舵……换八百个皇帝也处置不了我们。”

一边角落还坐着一个男子,闻言便笑:“这话说的不错。”

“大人。”两名狱卒老实了。

男子道:“不必客气,我也只是个小吏罢了,在这狱中办事方便,也是仰赖二位。”

两个狱卒摆手,连道不敢。

……

牢房深处。

苏牧玉端坐在稻草席上,头发油腻蓬乱,脸色却依旧端着一副威严的模样。

只是他的夫人早已看出,他心中惶惶不安。

“大伯究竟何时来救我们?”他身后挤在一起的苏家人再度问道。

“他会来的。”苏牧玉淡淡地说道。

苏老太傅两眼闭着,什么也没有说。

“爷爷!爷爷,大伯他究竟做到了哪一步?”人群中看起来较为年轻的男子扑到苏老太傅身前,眼底都泛着血丝:“他会不会来救我们?我们会不会死啊!”

牢中有很小的啜泣声。

“闭嘴!”苏牧玉忽然狰狞地吼道,“你问他有何用!若不是他将当年的一切告诉顾栩,我们家怎么会沦落到今日的境地!”

“你怎么能这样对老爷子说话!”对面关着苏家女眷的牢房中有人叫道。

“这老不死的东西,是他害死了我们,届时若要砍头,也是他第一个上路!”苏牧玉大吼,“你活该,活该!!”

苏老太傅睁开眼睛。

他看着这几日之内性情大变的二子,微微叹息:“该赎罪了。”

“赎罪?!”苏牧玉道:“当年杀了苏怀月的计划是你和大哥一手定下,要死也是他苏牧英先死,如何轮得到我!还有你——”

他抓住苏老太傅的衣领,面孔狰狞:“你既然放弃了苏怀月,为什么又偏帮顾栩!你这吃里扒外的……”

有人冲上来打了他一巴掌。

这是苏老太傅的庶子:“二哥,你太放肆了,这是爹!”

牢狱中乱成一团。

靠外的牢房,大约隔了三四间的这间,景氏的家主景戍颓然坐着,耳边净是吵嚷怒骂声。景戍满身是伤,尽管他在官军抓人时拼命抵抗,却还是被人套上了枷锁。

景存冷声道:“又开始了。”

景戍说:“管他们作甚,他们之罪名,证据确凿……只是我们景氏……”

他抓住牢房的栏杆,看向对面。

他的夫人六神无主,正靠着墙看他。

景桑和景榆不在牢中。

这两个孽女!

景戍气得心口疼。

他自然不相信景桑有本事刺杀太子,她也没有任何理由这样做。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景氏着了什么人的道,因而落到今天的地步!

而这个人,定然是太子!

还未登基,就急着将文武两大世家一口气拉下马来,朝堂之上的震动,恐怕够这贱人喝上一壶。景桑……果真是女大不中留了,成了外嫁女,竟然帮着外姓来害家中亲人!

景戍两颊怒红,紧攥着栏杆。

他要逃出去,要向自己的人手送信!

只是,如今的境况之下,还有谁愿意冒险听他的号令?

景戍眼中全是绝望。

景氏的次子景文问一旁眉头紧皱的景存:“老三,这次的事,明眼人都知道是栽赃诬陷,难道我们就这样落入圈套?”

景存道:“如今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景氏被抄家时,他收到太子的命令回府取一些不要紧的东西,当时看,太子的态度就很奇怪。

况且……

景戍听到后面两人说话,立刻回过头:“景存!你与太子关系不是很好,为何他要害我们景家?”

景存很冷静。

他问道:“父亲何以认为是太子害了景氏?”

“刺杀之事一出,皇帝死了,太子就是最大的受益者。”景戍冷笑,“不是他,还能是谁,谁能潜入东宫以太子妃的名义接近皇帝,只有他秦昭月做得到!”

景存沉思片刻:“不,依我看来……从太子大婚的那一天起,他就有些不对劲。”

“怎么?”景文连忙问。

“他在逐步将我调离核心,我能见到他的次数也越来越少。”景存道。

“那正是他要秋后算账的预兆,你这蠢货!”景戍大骂。

“不。”景存摇头,“他……很不寻常,这个太子和从前不一样了。”

他声音并不大,但抛出的消息却让人浑身一震。

“我怀疑,这个太子,并不是秦昭月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