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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众多目光注视下,以南川,富大海为首,一众不祥武官将所有血刀插入数根殿柱之上。

整整三百八十二柄血刀,遍布殿前王柱。

他们要让“他们”知道,他们胜了,他们站在了当初那支敌军所属国家的最高点。

没有命令,仅存的两千余不祥骑纷纷策马,踩踏王阶,一路向上。

一张张阎罗铁面之下,尽皆肃眸。他们要用他们的方式,送这三百八十二柄血刀的主人,最后一程。

殿前空地,一百余名雪熊王室成员蜷缩一起,想要以此来多些安全感。

可看着那被三百多柄血刀插满的数根殿柱,看着下方缓缓逼近的数千墨骑,看着附近那道身披麒麟甲的背影,每一人的身躯都开始不由颤抖起来。

那种扑面而来的压迫感太过可怖,尤其当那一张张阎罗面越来越近时,只此一眼,心神俱碎。

原地,墨书一把扯掉铁胄,黑发如瀑,随风狂舞。他看着那一柄柄血刀,放声高吼“下马!脱胄!”

一令下,全体不祥翻身下马,脱胄掀面。他们要让“他们”清清楚楚的看见,他们是谁。

墨书迈步上前,剑眸无比肃穆,扫视下方每一道身影“今日!本是要喝庆功酒的!可本侯不愿喝,相信你们,同样不愿!”

“庆功酒可以不喝,但祭酒,得喝!”

“不仅是咱们活着的得喝,死了的,也得喝!”

喝罢,墨书果断侧目“老残!”

“是!”残耳放声大喝,随即招呼一众不祥亲骑从殿内搬出数十坛醇酒。

接着,亲骑队将士抱起酒坛,分别向周边数根插满血刀的殿柱走去。一坛又一坛醇酒被浇在刀柱上,自王阶顺流而下。

墨书率先上前,用手沾满地上酒水“干!”

他用力吸吮手中酒水,甘甜,亦血腥。

“干!”

“干!!”

在场所有不祥共同举手,继而吸吮手中血酒。或许对于旁人来说,此等醇酿被如此糟践,任谁也看不下去。但对他们而言,此酒,胜过万千佳酿。

后方,金钗女子有些失神看着那个身披麒麟甲的背影。和方才连斩两人的屠夫相比较,此时的这个背影让她陷入了些许迷茫。

一个是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一个是有情有义,有血有肉的铮儿郎,如此两个极端竟没有任何突兀的存在于一人之身。

那个背影,那个被猛犸诸国尊为天公子的青年,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个问题令她久久不能回神,好似无底洞般。

……

一场祭奠过后,整个雪熊王宫也逐渐平静了下来。同时,一纸诏书以极快速度散播出去,短短一夜间,几乎所有雪熊军队皆收到诏命。

无人相信这个事实,甚至无人接受这个事实,但事实终究是事实,从来没有人能改变。

短短半月余,雪熊疆域各府县悉数改旗易帜,军队交械,官府交册。

一国之土于顷刻间烟消云散,甚至要不了多少年,雪熊二字便会彻底消失在历史长河,再无人提及。

一月末,独属于大月的过年节即将到来。

而对于远渡海外,征战猛犸的数十万大月将士而言,过年节太远,不是过年远,而是互相道一声过年的人远。

雪熊王宫,某处庭院内

清晨一大早,庭院内便开始忙活了起来。连同墨书在内,富大海,南川等人都没闲着。

剁馅儿的剁馅儿,和面的和面,挂灯笼的挂灯笼,写对联的写对联,整个院子满是过年气氛。

没有人再去提及当初墨书所做的决定,大家好像全都忘了般,每张脸上都挂着过年时才有的灿烂。

“姓富的!你他娘到底会不会和面,这是要包饺子还是摊饼子!”南川高声喊道。

富大海搓了搓手上的面疙瘩,脸色顿时一沉“小爷在加点儿面不就行了!就他娘你事儿多!”

“还真是新鲜,一条胳膊的人倒写起对联了,瞅瞅你那字,三岁娃娃都比你写的好!”

闻声,方羽不禁瞥了眼南川面前的对联“哈哈哈,百户,要不你和海哥和面去,这对联我给咱写”

“写你奶奶个头!”南川抬腿就是一脚,黑脸道“滚滚滚,挂你的灯笼去!”

方羽幸幸揉了揉屁股,很是识趣的又接着挂起了灯笼。

“川子,你这行市见涨啊,河东方氏的小世孙都敢踹了?”何大山笑着挖苦道。

“哪凉快哪儿待着去,没空搭理你”南川头也不抬,全身心都放在桌前的对联上。

“书哥,我可听说江南道那地界钟灵秀美,气候宜人。等将来咱弟兄们都退了,在那儿置办个落脚地倒是不错”富大海一边和面一边说着。

茶桌前,墨书微抿了口热茶“你是想让小爷给你们在江南道一人都置办套宅子?”

“咱可没说啊,不过你要有着好心,咱弟兄们也不能不领情不是!”富大海喜笑颜开。

“我可听说江南道的宅子都死贵,尤其是那西子湖边儿的宅子,随便一套都得上千银”何大山意有所指道。

富大海朗声笑道“哈哈哈,老何你他娘啥时候也学坏了!”

“我这不就随便说说么”何大山憨厚一笑,没由来瞥了眼附近的墨书。

沈知安无奈而笑“山子哥,你这可是明摆着宰大户了哈”

“你小子!你就这么看你山子哥?”何大山佯装不悦。

“不过话说回来,那西子湖边儿的宅子是不错哈”沈知安笑道。

墨书放下茶盏,有些好气的看着几人“一人一套,西子湖边儿最好的宅子”

“侯爷威武!!”方羽第一个举起拳头。

南川瞥眼“你他娘憋着不放屁,敢情就等现在呢?”

“嘿嘿,咱这...”

哐啷!

突然,一道破门声让院内所有人都停下手上活,纷纷看向院门处。

只见一身着紫黑军袍的青年面色阴沉,负手立于原地。

哪怕从未出声,可那股与生俱来的气场却极为强大,纵是南川在对上前者的目光时也不由下意识躲避。

“你他娘谁啊!不知道这是哪儿么!”方羽当即瞪眼,完全就是一副愣头小子的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