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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中,两匹马一前一后扬蹄停下。

天寻抱着阿熠飞身下马。

瞧着朝丰子昊和陆晴汐坟处已走远的苏芸萱和丰玉砌,阿熠脚下堪堪站定,就气呼呼推开天寻。

“你主子算哪门子王,小气得连个马车也舍不得搞一个,把我屁股都颠疼了。”

“不是同你说了吗,马车太慢。”天寻后退半步站稳。

阿熠揉着屁股坐到地上自怜,“还有那远的路,我阿熠真是命苦......”

她话未说完,天寻盯着马上挂的琴同样气道:“你姐姐也是,赶远路还非得带这大个琴,回了丰岚都城,哪里还买不到......”

“你晓得个屁,这琴可是我......”阿熠闻言蹦起身来打断。

“天寻?”

丰玉砌一声喊传来,阿熠吓得立马抬手捂嘴,掐了后面的话。

天寻瞥笑阿熠一眼,迅速取下马上的包裹,疾跑送过去。

“主子给。”

丰玉砌抬手接过,注视着祭拜完、正凝视着木碑愣神的苏芸萱,向后摆了摆手。

天寻后撤。

丰玉砌蹲下身子,把两只酒杯置于碑前。

叶子晴站起身来,让开身去。依旧盯着坟处道:“我要带阿熠去见她师父。”

丰玉砌捏酒壶的手指一紧,没有理会,继续把两只酒杯斟满酒。

“你答应过的。”等不到丰玉砌的应允,苏芸萱拧眉瞧向他。

丰玉砌拿起一只酒杯站起身来,同样看向苏芸萱。

她面色苍白却倔强尽显,见他瞧她,立马偏开头去避开。

仰脖饮下杯中酒,丰玉砌咬牙大喝,“天寻。你跟着他们。”

“不需要。”苏芸萱猛地又转过头来。只一秒,触到丰玉砌眸中竭力压抑着的,似随时能喷向她的怒火,又咬唇闭嘴,垂头往马处走。

“我来拿吧?”天寻跟在苏芸萱和阿熠身后又叫了一遍。

“不用。”苏芸萱把忘忧琴紧紧抱在怀中,加快脚步。

三人行至大石后,依旧同那夜一般,传来阵阵孩童纯真的欢声笑语声。

心中疼痛加重,苏芸萱停下脚步。转向阿熠道:“我不跟你过去了,你先去帮我拿把铁锨过来。”

“要铁锨干什么?”阿熠和天寻同时问。

“你快去,然后抓紧时间同你师父道别,你那些宝贝多拿些。”说完,苏芸萱直接转向来时的方向。

她满面阴郁,阿熠颠颠地跑去,一会取来铁锨。

苏芸萱接过就走,天寻站在原地挠着脑袋纠结。

见苏芸萱走远,天寻朝阿熠大喊一声:“我等会来接你”后跟上苏芸萱。

上坡的路走得艰难,苏芸萱没有拒绝,把铁锨给了天寻,依旧紧紧抱着忘忧琴。

爬至崖上,抬眸就见那棵百年桂花树。接过天寻手中的铁锨,苏芸萱道:“你不要跟过来。”

“不行,我得......”天寻本能回。

话未说完,苏芸萱转过身来盯着他。那双眸漆黑幽深一片,却透着坚定威慑。

再次想起面前人儿随时可能成为他的另一个主子。天寻点了点头。

但依旧探着脖子,尽职地监视着苏芸萱的一举一动。

丰玉砌单膝跪地,拿起另一只酒杯,将酒倾洒在坟前。

“父亲,”他道,“我虽做不到你说的放她自由,但我向你保证,不让她卷入进来。”

放下酒杯,抽出胸口处的匕首,丰玉砌坐在坟前,指尖一点点触摸匕刃。

低声哂笑:“呵,我居然能理解丰神奕了。明明是自己最亲的父母,却吝惜给予我们哪怕一点点支持!”

手中的匕首猛地插入泥中,丰玉砌扭身朝向木碑,声音嘶哑:“我一开始就同你说过,我江山和美人都要......父亲,不能算我食言。”

“你倒是对她们尽到了好丈夫和好父亲之责!可是我同我母亲呢?......我们有什么错?”

手掌按住木碑,丰玉砌半撑起身来,垂头眸色阴戾地盯着木碑。

“我会查出来的。当年到底是哪个该死的送的密信,还有那两拨人,同他们幕后的主使......一个都不会放过。”

.......

苏芸萱立在桂花树前,缓缓抬掌轻触表皮。那杆处满是凸起,似也开满斑驳的小花。

再次按了按指尖,手指滑过的地方,随即出现红色的小字。

第二个字才写完,手腕猛地被人扼住。苏芸萱转眸缓缓瞧去。

又是丰玉砌。

那双瞧着她的眸同样盈满怒气,似能将她钉穿。

“等我!”他牙缝里挤出她写在树上的字。

叶子晴嘴角勾起,似笑非笑,那瞧向他的黑眸,阴郁得似深不见底。丰玉砌气得大力一甩。

苏芸萱摔坐在地。

掏出怀中匕首,丰玉砌一刀切下那处树皮。

脚下狠狠碾碎,他走向依旧撑掌坐在地上的苏芸萱,狠戾警告:“叶子晴,我同你说过,你这条命从此以后是我丰玉砌的。”

叶子晴偏过头去,食指攥紧。地上随即显出几条深深的泥印,丰玉砌站起身来问向天寻,“她做了什么?”

天寻咽了咽口水上前一步,指向桂花树下禀:“她把那个琴埋在了那里。”

丰玉砌瞧向地上新土,抬起脚尖就欲踢。

苏芸萱膝行过去,猛地抱住他的腿,大叫:“不要。”

“这是他送你的琴?”腿僵在空中,丰玉砌偏过头来怒目瞪向苏芸萱。

她仰头同他对视,求道:“就让它埋在这里。”

那瞧向他的一双眸中终于没有之前瞧向他的死气,丰玉砌一把捏住苏芸萱的胳膊,把她提得直起身来,站在他的面前。

“丢下也好。时间到了,我们上路。”说着,拽着苏芸萱往崖下走。

走了一会,丰玉砌又朝天寻怒吼:“把那该死的阿熠提来。”

闻言,天寻身子一颤,越过她俩跑得飞快。

两匹马儿一前一后再次扬蹄启程。

才跑出谷口,天寻扭着身子大叫:“什么东西钻我衣服了?痒死我了。”喊着干脆勒紧手中缰绳,停了下来。

丰玉砌闻着后面马儿的嘶鸣,转头瞧。天寻跳下马,站在马下七歪八扭地似在身上找着什么。

调转马头,丰玉砌停在天寻马处不悦问:“怎么回事?”

天寻脖颈处现出凸起的红色疙瘩。

苏芸萱瞧向阿熠。阿熠正坐在马上盯着天寻笑得奸诈。

“我身上好像爬了虫子,好痒。”天寻委屈巴巴边抓,边回丰玉砌。

丰玉砌猛地偏向阿熠。

触到他森然的目光,阿熠吓得一缩脖子,急急躲向别处。

“阿熠!”“阿熠。”苏芸萱和丰玉砌的呼声同时响起。

阿熠身子一颤,瞧向他俩故作镇定申辩:“不是我。”

“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丰玉砌咬牙切齿。

心内霎时燃起恐惧,阿熠有点悔恨地瞧向苏芸萱求助。嘴巴刚张开,见苏芸萱同她摇头,又闭了嘴。

天寻瞧着他们几人,意识到是阿熠害他,气得大喊:“好你个阿熠,你还有点良心没?主子不给你吃的,是哪个偷偷帮你......”

喊到一半,意识到什么,天寻急急刹住,慌地仰头转向丰玉砌。

主子瞧向他的一双眸子微眯,分外森冷。

天寻吓得赶忙低头。

阿熠忽地忆起昨日她躲起来后,没多久就被人拎到丰玉砌面前。他命人把她捆住手脚吊在树上,一整日不给她一丁点吃的。

不仅如此,他还安排一波又一波的人在她旁边轮番各种吃东西。

至后半夜,她饿得感叹那奇葩还不如直接抽她一顿时,确实是天寻偷摸过来往她嘴中塞了几次馒头......

起了一丁良心,咽了咽口水,阿熠抓住马鞍滑下马,摔得仰倒在地。

天寻听着声音,俯身就要去扶。

阿熠迅速把一粒药丸塞进他凑过来嘴中,“解药,吃了。”

“再有下一次,我让你尸骨无存。”丰玉砌冷冷警告着跳转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