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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三苦大仇深的进入书房时,项战正站在书桌前,眉头紧皱,连眼角的肌肉都在使劲。

面前的桌面上,平铺着一张纸,上面画着一幅山水画。

韩三觉得,这幅山水画或许还比不上十来岁孩子画的水准,可毕竟是大将军画的...

“哇,大将军,这山钟灵敏秀,这水追风逐浪,真好,真好啊!”

他真挚的望着大将军:“大将军的画技又提高了不少,比起那些名士也不落下风啊!哈哈哈~”

他发出爽朗的笑声时,大将军的脸色却肉眼可见的变差。

如果目光能杀人的话,韩三觉得自己已经被凌迟了。

“啪”~

项战捏断了手中的狼嚎,不无伤感的说道:“韩三,我写的是静字。”

一阵冷风忽然从两人之间刮过,尴尬爬上了韩三的面颊。

韩三正色道:“我闯祸了,请大将军责罚!”

“怎么,被匈奴人揍了,那的确该罚!”

“不是!我见那些人态度嚣张,便把他们全杀了。

大将军,那些对大将军不满的人若因此弹劾你,说你引起两国交恶,让百姓陷入水深火热的战争之中,会对大将军的声誉造成很大的影响。

将军,请把我交出去,以堵天下悠悠众口!”

项战瞥了韩三一眼,见韩三正气凛然,双手抱拳,微微垂着头,很是倔强的模样。

心里暗暗一笑。

自己换了张纸,又从笔架上捏了根狼毫,准备继续练字。

“大将军!”

在项战写出第一笔时,韩三喊了一声,吓的项战一激灵,第一笔直接写歪了。

“啪~”

项战暴躁的把毛笔摔在桌面上,双臂在桌面上一划拉,把所有东西推到地上骂道:“什么破笔,连字都写不好。”

指着地上的十数根毛笔朝侧室喝道:“来人呐,把这些笔都给我拿出去烧了。”

一名披着厚氅的侍女从隔壁房间低着头匆匆而来,将地上的文房四宝收拾了带了出去,关上了门。

项战把自己摔在一旁的美人榻上,以目示意韩三,韩三不懂。

项战骂道:“写了好几分钟的字,累死了,把茶端过来。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哦~”

韩三嘿嘿笑着奉茶,站在大将军身侧。

喝了口茶,项战叹气道:“你们家夫人说我戾气太重,要我练练字,磨磨心性。别见怪啊!”

“不敢,大将军,匈奴人的事怎么办?”

韩三还是担心此事会给大将军带来不好的后果。

“那些人叽叽歪歪说三道四,就让他们说去,怕什么?”

项战不屑的翻了个身,示意韩三捶背。

“只要我没听见,他们说什么都跟我无关。如果让我知道,他们家的钱可就是我的了。

至于你说的匈奴,来年开春,我要亲自带兵去灭了他们,杀一个王子怎么了,我要杀的,是所有敢于反抗的人。”

项战的语气很平和,说出来的话却冷冰冰的。

韩三一个哆嗦,不过想想是杀匈奴人又不是杀自己,便提起匈奴人来府门前吵闹的原因。

“现在都尉和那名汉子还有苦主都在院子里等着,大将军要不要见见。”

“都尉么,做的不错,打赏些,让他带下面人去喝酒暖身,大冷天的,真是。

让人带书生去看病,没事的话,派辆马车送他夫妻两个回家,大雪天的,赶什么路?没脑子。

还有那剑客,的确是条汉子,见义勇为,要好好赏赐,还有,通知陈琳,把这件事放到这一期的稿件里。

我要让天下人知道,遇到胡搅蛮缠或者歹人,要敢于拔剑,要敢和不法之徒做斗争。

我,项战,是他们最大的背景。

在确定是自我防卫或者见义勇为的情况下,不得因为任何原因,让勇敢出手的义士遭受不白之冤。”

韩三领命下去,让下人带着都尉去领赏钱,找府里的大夫为书生诊断,又派要赏那剑客钱财。

项战继续压着性子,在书房练字。

身为大将军,名义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力滔天,掌控生死,要有泰山崩于面而面不改色的静气。

“我可以的,我可以的!”

暗暗告诫自己的项战不希望自己内心的想法被别人看出来。

一个轻易被别人猜出想法的人,很危险。

特别是庙堂这种波诡云谲的地方,充斥着太多人性的考验。

一不小心,便是万丈深渊。

半盏茶功夫后,项战暴躁的拍打桌面。

“写个的啊~我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大将军,要看别人脸色的话,还当这大将军有个屁用?”

项战不想练字了,有这个功夫,看小姐姐们扭腰不香吗?

反正府里养着歌姬舞姬乐师。

“大将军,那人不肯走,说是求见大将军!”

韩三推门而入,看到项战用脚奋力踩踏踹倒的桌子。

大将军好可怜,被学业都逼疯了!

韩三心疼的想道。

“好~”

项战立刻答应,只要不练字,出门扫雪都行。

中年剑客进了书房。

不管他的剑法多么犀利,在自己的圈子里多么有名,到了项战这里,依然有些心虚气短。

即便努力做出淡定的神情,身体的小动作已然出卖了他。

毕竟,面前这位,在他们的圈子里,可是号称可以在万人敌组成的军中,取敌方上将首级如同探囊取物般的存在。

据说他还刀枪不入,天神下凡。

想到这里,中年剑客更紧张了。

“大...大...”

大大?

项战眉头一皱。

“大将军,草民麻晖见过大将军。”

中年剑客立刻跪倒磕头。

普通百姓见了大将军不磕头,要掉脑袋的。

“起来吧!”

项战伸手虚扶,麻晖起身做了个揖。

瞧他实在紧张,项战率先挑起话头:“听韩三说了,那六名匈奴人都是王室护卫,功夫非同小可。

你以一敌六,还能全身而退,想来不是无名之辈。

你师父是那位高人?”

麻晖拱手道:“河东太守李进。”

“是李老将军啊!”

项战笑了笑:“我只知道李老将军勇毅忠诚,不曾想他还是位剑法大家,否则又怎会教出你这么优秀的弟子。”

褒奖了几句,项战接着道:“麻晖,听韩三说你非要见我,不知有什么指教?”

“不敢谈指教,草民在街坊间听说大将军的事迹,心中十分仰慕,所以想拜见大将军,一睹尊容。

现在心愿已了,草民告辞。”

说罢,他就要走。

“慢着!”

项战笑着说:“说话吞吞吐吐,想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男子汉大丈夫,有话直说,何必做女子扭捏之态?”

麻晖被说中心事,跪倒道:“大将军慧眼如炬,双目如电...”

“别拍马屁了,赶紧说。”

项战挥了挥手。

麻晖神色变得凝重,禀道:“实不相瞒,草民奉家师之命,来见大将军,是替家师问一句话。”

“讲!”

“去年九月底,南匈奴大肆劫掠河东郡,家师李进奋力抵抗,并向凉州马腾韩遂写信求助,还上报了朝廷。

为何朝廷一直毫无音讯,马腾韩遂勒马不救,致使河东百姓损失惨重,伤亡数万人。

不知大将军,可收到求救信吗?”

“大胆。”

项战拍案而起,怒视着韩三:“可有此事?”

“不曾听说啊,将军。”

韩三茫然的摇摇头。

项战略做思考,想来是有人从中作梗,扣留了信笺信使,至于马腾韩遂,在外敌入侵之时,不肯出兵击敌,同样有疑问。

他离开方案,来到麻晖面前,亲手扶起他,诚恳道:“义士,出了这样的事,让我脸上很没有光彩。

你先安心在府里住下,我一定要将此事追查到底,给李老将军一个满意的解释。

同样的,匈奴人劫掠河东,本将军将亲率大军,横扫匈奴。”

命人将麻晖带走,项战咬着牙,阴沉的吩咐韩三:“把儒林、田丰请来,就说我有机密要事,要和他们商量。”

调查信使的事不能让太多人知道,以免打草惊蛇。

儒林、田丰二人,有谋断,心狠,雷厉风行。

正是调查的不二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