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项战为寨子发展头疼欲裂之时,范重忽然带着一名中年男子拜见。
中年人穿着短衫,裤腿上满是裂缝,头发散乱,唯有眼睛里蕴含着一股让人不容小觑的气势。
“见过大寨主。”
范重躬身行礼。
这可是给自己高屋建瓴的谋士,项战给予他最大的尊重。
离开虎皮大椅,来到范重身前亲手扶起,又拉着他的手坐在下首第一个位置上。
大头领,待不臣如此恩厚!
范重拱手谢道:“多谢大头领。这位是我的至交好友,李青,李儒凡。”
“见过大头领。”
李青拱手,目光灼灼,盯的项战心中发毛。
这小子,不会有什么独特的癖好吧?
“方才在下见大头领出寨迎敌,气概无双,特此来投奔大头领。”
想不到我项战有一天,也能虎躯一震,豪杰来投。
虽不知对方是否有真才实学,但礼贤下士的样子要做出来。
黄巾流民六十来万,难道没有几个出类拔萃的人才?
李青谢过,坦然坐在大厅中央,与项战遥遥相望,颇有几分张仪入秦时的风采。
“请赐教。”
“我方才见大头领率众而出,纪律严明,但各位头领所率之兵,则...呵呵呵。”
李青一阵轻笑,丝毫不掩饰轻蔑,惹得刘石等人眉毛乱飞,呲牙裂嘴,就要动手。
项战一抬手,仿佛一面令旗,众头领纵有满腔怒意,也霎时间压了回去,只待李青哪里说的不对,便要狠狠踹他的屁股。
众人的愤怒,李青视而不见。
“孙子曰: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我闻大头领有改天换地之雄心,则需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强大军队,而这样的军队,则需要严明的纪律和赏罚分明的制度。
所谓军无财,士不来;军无赏,士不往...
礼赏不倦,则士争死。”
...
李青侃侃而谈,引经据典,神采飞扬,仿佛指挥千军万马的统帅,从容自信。
一番讲述,哪怕是刘石等粗糙汉子,也能在只言片语中获得灵感,喜的连连点头。
项战感觉自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面前是更为宽广无边的领域。
对于李青的说辞,他十分满意,便命人在李青面前的小桌上摆上吃食与酒水。
项战离开大椅,来到李青身侧,亲自为李青斟酒。
李青没想到自己会受到如此礼遇,忙双手接住酒碗。
项战含情脉脉:“我意改天换地,奈何身边无谋士相助,今日得见先生,乃天赐先生与我。
还请先生满饮此碗。”
他双手奉上酒碗,李青望着对方真挚的眼神,大为感动,生出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念想。
仰头喝过,李青起身拜倒在地:“李青,愿为项寨主大业,铺出一条通天大道。”
“好!”
项战雄心勃勃,对李青颇为赞赏,他环顾周围头领道:“诸位,从今日起,我命李青为山寨右军师,治理军政,由范重为左军师,主管民政。
诸多大事,可不必通报于我,有自行独断之权。”
这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范重与李青心潮澎湃。
这才见了多久,便能如此信任,委以大权。
范重慌忙离开位置,来到李青身边,两人一起向项战拜倒,口称主公。
在这个时代,一旦叫声主公,便是搭上了船,从此并肩作战,出生入死。
项战扶起二人道:“二位请起。剩下的事,你们自己去办,若有人刻意寻衅滋事...”
他拿出自己的佩剑,拔剑出鞘,一剑砍下座椅扶手的一角,杀气腾腾。
“便如此椅。”
众多头领,尽皆骇然,明白大头领绝不是闹着玩的。
至于张扬,此刻正悲伤的坐在大牢之中,透过小小的窗户,望天。
...
张扬战败的消息很快被在外围巡视的斥候送达张辽时,他的大军距离山寨不过百里。
听闻消息,张辽大惊失色。
张辽有勇有谋,是不可多得的统帅型人才,曹操麾下五子良将之一,更是古今六十四名将之一。
合肥之战,不但打出了“张辽止啼”的成语,还打出了至今还流传甚广的名梗。
孙十万。
“以张扬之威,竟一战被擒,项战何其嚣张。”
张辽问那斥候:“项战有多少人马,张从事又带多少人马,打了多久,双方损伤如何?”
斥候一一诉说后,张辽坚毅的脸上露出一丝凝重之色。
“以五百对一千狼骑,凿穿四千人的方阵,用了半个时辰便结束战斗?”
张辽一拍桌子。
蠢货,蠢货。
就是把脑袋伸出来让他们砍,也得砍一个时辰吧?
一千狼骑、四千精锐步卒,半个时辰就全送进去了,还搭上一位武猛从事。
演我呢?
他这次来,带了五百骑,募兵募得一千新兵。
丁原本来让二人合兵一处,共击项战。
那知张扬为求头功,不等援军赶到,自行攻打山寨,失手被抓。
参考过张扬的战绩之后,张辽决定自己带五百骑去会一会项战,至于新兵就算了。
骑兵打不过可以跑,新兵打不过只有送死的份。
借鉴张扬被俘虏时,项战采取的战法,张辽派人写了一封书信,要和项战以五百骑厮杀一场。
一决雌雄。
看过书信,项战把信交给李青,李青一目十行,摇着头笑道:“世人都说张文远有大将之才,想法怎会如此简单?
主公坐拥太行山,麾下十万披甲,岂能因小失大,做此冒险之事?”
他眼睛一转道:“主公,张文远乃是丁原麾下大将,主公何不趁此机会,以五百骑为诱饵,暗中派大军围剿。
丁原已失去张扬,若再失去张辽的话,丁原定元气大伤,吕布又要防备河套匈奴和羌人,到时,我们山寨则高枕无忧了。”
张辽,那可是入了武庙的张辽啊!
男儿心中有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英雄梦。
明知李青考虑得当,思虑周全,可惜十六岁的项战满脑子都是张辽白狼山斩乌桓单于的英姿。
这种梦里面的英雄,项战想要一战。
“军师,我知你言之有理,只是作为武将来说,对手难求。
张文远武艺高强,统兵能力极强,而我,也想以他为垫脚石,磨砺我的能力。”
李青望着那双灼灼的眼睛,知道是劝不住了,只能一拱手道:“望主公早日归来,青备好酒宴,为主公接风洗尘。”
此时的张辽,还未有后来如雷贯耳的大名。
但那股英雄气,不怒自威的威压,已经隐隐形成。
五百骑兵紧紧的罗列在平原时,哨探将范围扩大二十里,防止被围。
秋日的夕阳格外的刺目,在大地上洒下一片炽烈的血色。
前方,出现一彪人马。
背靠夕阳,缓缓而来。
如同向前推进的方阵,沉稳、雄壮、有力、肃杀。
项战并未一言不发的发起进攻,而是摆开阵势,仔细观察张文远。
脑海中回忆的是老版三国演义中,玄德称其为“赤心之人”,关羽称其为“忠义之士”,武艺绝伦。
再看那张文远,白甲蓝袍,手持月牙戟,容貌威仪,三缕须髯更添男性魅力。
同时,张文远也在审视项战。
第一眼看过去,就是“我的神,此人好生雄壮”。
仔细观察,才发现那张有着剑眉虎目的脸上,颌下只有几根稀疏的长毛,面容稚嫩。
论年纪,不会超过十六岁。
斗大的问号在他脑门上方升起!
“你可是项战?”
项战手里握着长枪,虽然太轻了些,不太合用,可总比没有好。
他对武器的要求比较高,已寻找高明铁匠为自己量身定做一把霸王枪,一杆天龙破城戟。
可惜的是,外卖还未送达,还得等上十天半个月。
“正是本寨主。”
项战下巴微微扬起,眼神睥睨。
本来吧,他想适当的表示低调,以表对这位名人的尊敬。
但看在对方眼中,却成了“这厮好生无理,眼神太过桀骜,根本不把我张文远放在眼里。”
不过,一想到横扫太行群贼,半个时辰擒拿张扬的悍将竟是个年纪轻轻的小将,张辽心中升起不切实际的虚幻感。
张辽毕竟是张辽,压住业火,客气道:“我邀寨主来此,只为比斗,寨主可敢应战?”
项战仰天长笑一阵,自信满满:“有何不敢。只是比斗得有个彩头,要不然还有什么乐趣?”
张辽自恃武艺,慨然应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