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谦办公室里。
宾主落座。
章铁立哭笑不得道：“顾董，您也太会玩了。”
“您也不差，前后不过三秒，从正身到步伐数量，再到手脚协同，动作一丝不挂。”顾谦笑嘻嘻道。
“我这是演影视剧多了，本能反应。您怎么也学这些，难道要进入演艺圈吗？”
“能练到本能反应，这说明您把礼数练到了骨子里，也练到了心里。我目前还没有想抛头露面，还是以学习为主，至于这些基本礼数，还是要练一练的，它可以告诉我哪些事情可以做，哪些事情不能做。”
“确实如此。”
章铁立深以为然点头，说道：“礼数这东西，最重要的不是这些动作结果，而是学习这些动作过程中，所要表达的东西。”
顾谦给章铁立倒茶，说道：“是的。这就如同武功，一套动作配合内功心法，目的还是为了增加内力，内力境界到了，摘花飞叶都能伤人，那时候就不用拘泥于招式。”
章铁立右手拿起杯子，左手撑杯底，一口饮尽杯中茶水，道了一句“好茶”，放下杯子，接上顾谦的话。
“不但武功如此，舞文弄墨的书生也是这样，吃透了经书道理，胸中有沟壑，有信仰，整个人也就自信好看。”
“嗯！腹有诗书气自华。”顾谦随口一说。
章铁立闻言身躯颤动，这是触碰到他知识的总结，就如同和尚遇到真经，整个人都僵在那里，嘴里喃喃自语，反复念着“腹有诗书气自华”这一句。
最后，章铁立眼中露出精光，着急问顾谦。
“还有吗？”
“有！等会我写给你。”
“……”章铁立有些怀疑。
他刚才问了之后才觉得唐突了，这种总结性句子，不可能那么容易扩编成诗。而且，很显然，顾谦刚才也是接话总结，根本没有准备时间。
如果真能写成，他章铁立直接拜顾谦为干爹。
不管怎么样，等下不提就是，免得大家都尴尬。
两人又聊了许多传统文学，从中可以看出，顾谦没有看过太多，这很符合一个孩子的形象。
不过，顾谦很善于总结，更能举一反三，所以不能说顾谦没有学问。
章铁立感慨，就这年纪，就这理解能力，就这敏锐的思维，学什么都会很快，怪不得还读小学的时候就把初中自学完毕。
他又想到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两相对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他现在很好奇，顾老爷子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能把顾谦雕琢成如此璀璨夺目，有时间要去拜访。
聊了一个多小时，临走时，章铁立才说出此行的目的。
“其实并没有什么目的，只是有些人胡乱传播八卦，把我们都说成世仇了。为了遏制这种谣言，我就过来一趟，让他们看看，咱们真没有仇。”
顾谦笑道：“您就那么信任我。”
“我相信一个大人物的格局，你应该不做这种惹非议的事。如果说，刚开始我还是一种判断，见了你之后，我就更加肯定，你不会做这种事。”
章铁立对上顾谦的目光，眼神温润如玉，没有一点攻击性，他认真说道。
“谢谢！”
顾谦说道：“这事闹得很大，相信国家会处理。”
他没有说什么你们也是受害人这种话，都不是懵懵懂懂小青年，里面的是非对错，都清楚。
章铁立见顾谦如此谨慎克制，他就更相信顾谦不会是举报的人。
倒不是说举报错了，也没有说举报了对孩子的身体没有好处。
但是，心真的好痛啊！
心痛孩子毁了自己身体，毁了多年心血培养，事业赛道的转换连一点转圜时间都没有给，演艺这条路说没有就没有了。
最让人不能忍受，他章铁立克谨己身一辈子，到头来儿子居然碰了那东西，数十年的清誉毁于一旦。
一个人能战胜欲念恶念，无视时时刻刻的诱惑，那就是他有自己骄傲的东西，这种东西不说能让他成为社交最靓的仔，最起码不会矮人一等。
现在他都不敢面对那些老友，更怕以前那些被他看不起人，直接拿他儿子说事，他没有办法理直气壮反驳。
章铁立苦笑，说出心里的话。
“我真的很早就想过来拜访，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这一次，也是心烦意乱，想找个人说说话，看了看，还是来找你吧！真希望没有太打扰到你。”
顾谦笑道：“理解！你的地位成就摆在这里，社交圈里年纪应该也差不多，地位也大差不差，都是成年人，谁又需要谁安慰呢？”
章铁立点头，说道：“都是一些圈内人，不管是幕后还是前台，在他们那个领域都取得不错的成就。”
顾谦笑道：“你们手里的牌，不管是家庭，生活，事业，都会一一对应，你现在忽然失去了半张牌，自然心理落差难免。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习惯了就好，不管是你还是你的社交朋友，都需要时间，给大家一点适应时间。”
“……”章铁立眼睛明亮，眼前昏暗的的道路出现一道光。
这种事要是发生在别人身上，他也能说出一番类似的话，老好人形象还能得到高成就，说明他对“道理”的理解很透彻。
现在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他惊怒交加，又不知道哪里该使力……他更知道，不该使力，所以才心烦意乱，最后生出来拜访顾谦的念头，也顺便解决一些本不该形成的余波。
“经过你这样一说，我心里好受多了。”
“喝茶！”
顾谦又给他倒茶，说道：“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们的前辈尸山血海都过来了，难道我们连这一个小小的坎都走不好吗？”
“也是。”
章铁立喝了一口茶，狠狠道：“脑袋掉了不过碗大个疤，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看，这不就是，国家大事无非就是战争与祭祀，个人大事也就繁衍与生死，你现在碰上那条了？”
“呵呵！和你说话真有意思，以后我肯定经常来找你，不再理会那些老家伙。”
“当然，你找我就对了，我不会和你那些老朋友一样和你攀比。”
顾谦笑呵呵道：“我虽然地位成就还可以，但我是晚辈，又是小孩子。不管你说什么做什么都没事，我不会羡慕什么，我以后长大了也会拥有；我也一样，话说好听了你受着，不好听您就当童言无忌就是。”
“好！”
两人聊着聊着，聊到了四点钟，章铁立也不是真的很闲，就要告辞离去。
顾谦让他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