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一年前遇到陈子盛这般发怒,香荠怕是早已吓得魂飞魄散。
可这一年来,她经历了太多,也摸清了几分陈子盛的脾性。想来陈子盛必然是在外面受了气,却无力挣回面子,只能在内宅显一下威风。
香荠垂眸,露出柔弱姿态,半依偎在陈子盛的怀里,低声道:“妾的身家性命和腹中的孩儿都是爷的,爷要妾做什么,妾做便好,只要能让您舒心一些,妾便心满意足了。”
说罢,香荠便自己斟了杯果酒,强笑着对陈子盛敬了敬,正要饮时,却被陈子盛夺走手中酒樽,仰头自己喝了下去。
看着爱妾的绝世容光,陈子盛伸手,揽住香荠不盈一握的腰,叹道:“对不住,我不该把火撒在你身上,没吓到你吧?不知怎的,最近的脾气总是控制不住。”
香荠怔怔地看着陈子盛。
她鲜少见到陈子盛这般模样。印象里,陈子盛总是高高在上的,不拿奴仆当人,又怎会这样低声下气地和人道歉?
“罢了,怪我,外头的事不该带回内宅来。”
陈子盛轻轻拍了拍香荠的手:“不管怎样,我身边总是有你们,还有我们的孩子——便够了。”
暖融融的日头将陈子盛俊朗的眉眼晕染开来,这样瞧着,竟和陈子安也有几分相似。
有那么一瞬,香荠竟然有些怀疑,自己对陈子盛所为,是不是有些过了?
忽然,她又听陈子盛调笑道:
“偌大一个碧云院,也只有香儿这,我能待着舒心些。不如今夜,我还是留宿在你这里吧?”
香荠心下一沉,昨日为了制住陈子盛的胡闹,她花了不知多少力气,天可怜见,她可不想再重蹈昨夜的覆辙。
香荠微微后退,垂首道:“公子爱重妾身,妾身可不愿委屈了大爷您。”
“不委屈。”陈子盛笑着摸了摸香荠的发鬓,道:“若你担心委屈我,何不让小兰来伺候我?如此说来,怎么许久不见小兰在你身边伺候了,可是怕你家公子我惦记?”
香荠的心一寸寸凉下去,看来陈子盛已全然忘了自己对小兰用的诸多酷刑!若不是明月帮忙照看,若不是香荠懂医,小兰怕早已像竹影姐姐一样,撒手人寰了!
可笑的是,对这样凉薄的人,她竟然还有一丝心软。
“公子是碧云院的主子,说什么便是什么,若这般惦念我房里的人,又何必找上妾来?”香荠佯怒着扭过身子:“不如把这间屋子腾出来给你们,奴婢继续去住下人房吧!也算成全了少爷和小兰妹妹!”
陈子盛最喜欢看香荠这幅娇俏样子,大笑道:“哈哈,香儿醋了。可便是世上佳丽万千,也抵不上你容色万一——”
香荠装作羞怯地回头,看着陈子盛动情的眉目,转移话题道:“既少爷这般爱重妾身,不知打算何时为妾身正式开宗祠,升抬姨娘?”
可没想到,这话竟让陈子盛的面色再度变换了起来。
“香儿,说起此事,可能还需要你受些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