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昌荣服侍陈子安起床,用了些简单的早点,又帮陈子安穿戴上新衣。
“公子这套衣衫真是不错,显得人也精神。”
昌荣满意地打量着自家二少爷,不吝地赞道。
陈子安坐在木轮椅上,有些无措地看着自己身上的翠竹色新衫,苍白的脸上露出淡淡的薄红色。
也不知香荠她是否喜欢。
陈子安没有忍住,又一次揽镜自照。看着镜中儒雅却苍白瘦削的面孔,他又担忧道:
“昌荣,我这脸色是不是太苍白了?可要再多穿些,把脸色捂得红一些,会显得更有精气神些?”
也不知香荠看着是否会担心。
昌荣眼睛中闪过一丝晦涩,而后呵呵地笑道:
“没有,我们家公子,俊俏得很呢!如今再一装扮,怕是哪个小姑娘看了,都会心动的!”
陈子安脸上的薄红更浓厚了几分。
“既如此,咱们便出发吧!”
昨日,谈神医说他的腿虽已可以行走,但还在“观察期”,每日练习行走不得超过一个时辰,并且还需要在佛塔至少养上一个多月。
陈子安本想待昌荣把香荠接来佛塔,心里却迫不及待想更早一点和她相见,便狠了狠心叫昌荣直接推着他去出佛塔,一同去接她过来。
昌荣手脚麻利,很快便推着陈子安缓缓驶出了佛塔。想着马上便可以再见到她了,陈子安的心又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
春日的晨光温柔,将这座古朴的寺庙点缀上点点金色。嫩绿的柳丝轻拂过小径,鸟鸣啾啾,空气中弥漫着桃花与泥土的芬芳。
陈子安却无心细看。
他虽在椅上慢悠悠地行进着,心却似箭。
他已经有一个多月未曾见过她了,也不知她如今是否安好,可是怨了他?
昌荣看出了陈子安的焦急和情怯,笑道:“香荠姑娘最仔细公子的腿了,若是知道公子真的能站起来,说不定会欢喜得晕过去呢!”
“怎么说得如此夸张。”陈子安脸上浮现了丝丝笑意:“说起来,姨娘那边也该传信去了。只是此事,暂且还是不让父亲和大哥他们知晓——”
昌荣连忙应下。
昌荣心中知道,待二少爷行走恢复如常吗,这陈府的天怕是要变了。
两人又说了些待会儿见到香荠该说些什么,昌荣不断插科打诨,陈子安心上的暗沉,也好似一点点被这温柔的春风吹散了。
两人说这话,很快轮椅便行至那僻静的佛堂前。佛堂门口还摆放着那日昌荣带来的大包小裹,竟然纹丝未动。
昌荣连忙喊道:“香荠,我们回来了!”
堂内静悄悄的,无人回应。
陈子安等待不及,连忙自己转动轮子向佛堂内行去,却发现佛堂内却空无一人。
昌荣连忙在快步佛堂外转了一圈,一边跑一边大喊着香荠的名字。
昌荣每喊一次,陈子安脸上的红润便褪去一分。
他暗自搓揉着自己的手,安慰自己,不会的,不会的,他昨日才刚刚恢复,又怎么会如此巧呢——
正当此时,一个穿着医士服装的人疾步向这里走来。
“别喊了!别喊了!你们可是来找香荠医士?”
昌荣连忙答道:“对,我们是她的朋友。敢问阁下,香荠姑娘何在?”
“今早陈府来了个小厮,唤德寿的,说府里大少爷唤她回去,也不知怎的急得不行,半个时辰前已架着马车带着她回去了!哎,香荠医士昨日还说要在我这里挂职呢,如今这白马寺里的医士都要跑光了——诶,这位公子!”
“公子!”
陈子安只觉一阵头晕目眩,终于坚持不住,倒在轮椅上晕厥了过去。
距离白马寺二十里开外的地方,马车上的香荠好像心有所感,掀开帘子,遥遥望了一下白马寺的方向。
“香荠姐,怎么了?”
“没什么。”
香荠怔怔然放下帘子,对着德寿露出了一个羞涩的笑容:“只是许久没有侍奉大少爷了,我只想着稍后路过胭脂铺,还是要妆点一下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