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荠连忙咽下胃中翻涌而出的酸意。
她突然忆起,自己的月信,似乎已推迟了半个多月了。
明明是晴空万里,却有一道惊雷划过了香荠的心间。
荣王连忙关切道:“香荠姐姐是怎么了,是不舒服么?”
香荠心头思绪翻涌,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若是真有了孕,那便是陈子安的了。她若真这样随荣王进京,待肚子大了起来,她和陈子安那段见不得光的关系必然会被翻出来,到时、到时不管是她还是他,都会真的入了这万劫不复之地了!
就在此时,突有一小太监快步跑了过来,对着王千峰和荣王耳语了一番,两人脸色俱是陡然变幻。
“对不住,香荠姐姐。”荣王脸色微微苍白:“京都传来急召,本王必须立刻启程了,来日本王定回派人接你去京城——”
香荠忙道:“奴婢不值得殿下挂怀,既有急事,荣王殿下还是快些去吧。只是赶路时,殿下也务必要珍重自个儿的身子。”
荣王慌乱地点点头,便踏上小太监的背上了马车。
临去前,他还是不舍地掀起了帘子,郑重道:“香荠姐姐,一定要等我。”
香荠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点了点头。
“驾!”
马夫挥舞着鞭子,马儿嘶鸣一声,抬起前蹄,带着马车在青石板路上疾驰而去,卷起阵阵尘土。
直到马车消失在视线尽头,香荠才收回目光,转而凝视着自己的腹部,心中五味杂陈。
她转身走到僻静处,用手诊了诊自己的脉象,认命地一叹。
果然,果然。
几个月前,她曾想法设法和陈子安有个孩子,一直没能成,没想到竟在此时来了。
那时,她自觉前路无望,只想抓住这一丝情意,酣畅痛快一次——而如今,瘟疫真的去了,他们彼此的人生也要回到正轨时,这个孩子却来了。
未免也有些太巧了些。
香荠正在出神,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男声从不远处传来。
\"怎么只剩你在此?\"
一众身着官袍的大小官员,正风尘仆仆地赶至此处,个个面色紧张,步伐匆忙。为首的程怀瑾的官帽因奔跑而不慎歪斜,正气息急促地小喘着,而身后的张道全则是焦急地向香荠询问:\"时辰紧迫,眼看吉时将至,为何不见荣王殿下在此?\"
香荠一怔。
方才她竟没想到,荣王这样的身份,怎么会只有她送行?原来是真正启程的时辰还未到。
想来荣王特地告知她提前的时辰,也是想和她多相处片刻,不让别人打扰。
她连忙敛下眉眼,道:“回大人,方才荣王殿下收到宫中急召,已然启程了。”
程怀瑾刚缓过气来,瞪大了眼睛,胡子都气歪了:“这、这——这个小祖宗哦!”
按理说,荣王殿下在江州病愈并回京这等大事,全府官员自然是当做首要大事来办。可没想到这个小祖宗的时间一变再变,一炷香前才通知他们,决议在半个时辰后便启程,差点把众人急得冒出火星子来。
可没想到紧赶慢赶,还是没赶上。
张道全深深看了一眼香荠,既而无奈地摇摇头,对众人挥挥手说:“既如此,便散了吧——”
众人神色一喜,张道全不急不慢地继续道:“——回塔上,继续处理剩余的公务和医案。”
众官吏瞬间耷拉下脸来,香荠却在听到“医案”两字后心神一动,忍不住上前一步唤道:“张大人,不知——”
香荠本想问问陈子安的近况,却看到张道全微微皱起的眉。
“这位医士,有何贵干?”
香荠这才发现,前方的大小官吏,正纷纷转头,隐秘地向此处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