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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春礼原本是低垂着头搓着手的,听到苏尘的声音抬起头,再看到他手里捧着的盘子,忙起身迎上前。

“阿尘你怎么来了?”

苏尘没回答他。

他看了看狼藉的地面,倒下的八仙桌和瘸了腿儿的条凳,目光暗沉了些。

“你们谁砸的?”

他的声音很轻,听起来分明没含着怒火,可那些人却下意识躲开他的视线。

苏尘伸脚,脚尖一勾,轻松将八仙桌立了起来,装着肘子的盘子放好,这才转过身:“大舅,家里大的盘子来一个,这盘子我等会儿还要带回去。”

“哦哦哦,好。”

刘春礼忙去碗柜里翻找,找了许久,翻出个大海碗来。

苏尘也不嫌弃,将盘子里的肘子倒进去,这才穿过人群,把老太太扶了起来。

“外婆,今天我带爸妈他们去城里看房子了,中午下馆子,妈说这肘子入味,炖的烂糊,最合适您吃了,您尝尝?”

老太太愣愣地点头:“诶诶,好。”

被苏尘塞了双筷子还是没反应过来。

苏尘将其中一根好的条凳扶了起来,擦了擦,让老太太坐下吃肘子,这才望向立着的那群人:“怎么?是欺负我大舅家现在只有老人吗?”

那群人连连摆手:“没,没有。”

刘春礼干笑着解释:“阿尘啊,他们是街坊,就是……有点误会。”

“误会就这么打砸,不合适吧?”

那群人连连点头。

“对对对,不合适不合适。”

“没错,我们知道错了。”

可其中一个年轻人却不忿。

“怎么就错了?我老婆就是在你们家摔的,孩子差点就流了,摔你们点东西怎么了?”

“孕妇?”苏尘好奇看向刘春礼。

后者干笑着点头,同时抹了抹额头。

“这,这不是看阿尘你有关系嘛,他们就想着让人在咱们家躲着,这样他们不敢上门抓人,就是,就是……”

刘春礼无奈:“这灶间的地板那会儿有点湿,小琳没注意就摔倒了。”

年轻人轻哼了声:“不管注意没注意,我老婆就是在你们家摔倒了,这钱你们就得赔!”

“我,我也没说不赔啊!”刘春礼叹气,“可,可你们张口就要一千,哪,哪能这样啊?这不……狮子大开口嘛。”

苏尘总算明白过来。

还是自己惹出来的事。

老太太和大舅心善,才闹成了这样。

叹了口气,他点了点头:“是要赔。”

年轻人愣了愣,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大刘叔你听到了吧?还是你这亲戚懂事!”

旋即笑着搓搓手:“那一千块钱……”

“钱可以给,但我们要在外面给。”

苏尘说着转身看向刘春礼:“大舅,有铜锣吗?”

“没有,不过可以借。”

“就是阿尘,你要做什么啊?”

“这一个过来躲就要一千,以后再有人来专门讹诈怎么办?正好现在跟镇上的大伙儿都说清楚,以后再有孕妇想来家里,咱们就能光明正大拒绝。”

苏尘说着看向年轻人:“没问题吧?”

年轻人皱了皱眉,可一想到一千块钱,还是咬牙点了点头。

清平镇镇中心。

铜锣声声。

吸引了百来个人围观。

苏尘让刘春礼和那年轻人把事情都说清楚,这才道:“大伙儿都做个见证啊,这件事呢,我大舅是好心,可孕妇摔倒也是真的,钱赔了就赔了,可刘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赔了这一千,以后再有孕妇上门,别怪我大舅他们拒绝了啊。”

“另外给大家提个醒,孕妇金贵,往后真想收留,大家留个心眼儿。”

他数了一千递给年轻人。

“钱给了,这件事就了了吧?”

年轻人乐开了花儿:“是是是,我们不会再要钱了。”

“留个字据吧。”

双方签名摁了手印,苏尘这才又敲了铜锣:“散了,都散了啊。”

刘春礼回到家就进屋,没一会儿拿着一沓钱出来。

“阿尘啊,这是一千。”

苏尘推了回去:“大舅,今天这事其实是我连累你们了,要不是我去派出所,他们也不会找上门。”

“那不一样,你那是去帮忙的。”

俩人一阵推搡,还是老太太拍了拍桌子:“好了好了,阿礼啊,阿尘不收你钱就拿回去。”

她乐呵呵地啃了口肘子:“唔,好吃,阿尘啊,这个是真好吃,入味~”

“是吧?回头我再去馆子,还给外婆您送来。”说着苏尘又道,“外婆,我们十八乔迁,妈说想接您过去住个几天,没问题吧?”

老太太连连摆手:“去城里?那不行,住不习惯。”

“就是,阿尘啊,你外婆一辈子都没去过城里,肯定吃住都不习惯的。”

“这不是有我妈在嘛,什么不习惯就跟妈说,事情就这么决定了啊,我十九来接您。”

苏尘说着拿上盘子进了鬼道。

留下刘春礼低头望着那钱一阵叹气。

老太太又乐滋滋地啃了口肘子:“你傻不傻?阿尘那孩子不是十八乔迁?回头这钱包红封不就得了?”

刘春礼眼睛一亮。

“妈,还是您聪明啊!”

“废话,我可比你多吃了那么多年的盐哩,来来来,这肉香着哩,你也吃点儿。”

……

苏尘回到湖滨大饭店时,苏老头他们已经出包厢去了大堂。

他下楼时正好碰见林景春他们从三楼下来。

“林队,这么快吃好了?”

“嗯,所里就阿茂值班,打包了点早点回去,免得他大过年地饿肚子。”说着林景春犹豫了下,小声问苏尘,“大师,您说什么时候办法事好啊?”

“随时啊,”苏尘挑眉,“林队知道蔡师傅吧?让王经理请他来办就好。”

林景春惊愕:“他也有真本事?”

“鬼我都抓了啊,有没有真本事重要吗?”

林景春:“……”

好,好像是。

不对,这意思,蔡师傅是真没本事。

“那风水……”

“这不正好下楼嘛,顺便的事,回头我让阿玉哥请我吃饭就行。”

林景春恍然。

等将饭店的大堂重新调整一番,苏尘去结了账,带着刘春花去春明街。

才到街口,阿彪就兴奋地开始介绍。

“叔婶,这一片原先都是阿玉家的,后来被分出去了些,不过开放后阿玉又回来了大部分,现在很多都出租出去了……”

“这家光饼做的非常地道,就算不是清明也都有,回头要是家里熬油,中间夹点油渣子,香的嘞!”

“这家油店的菜籽油最正宗了,我们街坊但凡谁家里有孩子摔倒磕碰了,拿菜籽油抹一抹,很快就好。”

“婶儿,这家自行车店我朋友开的,回头你们要买,我来砍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