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海氏先是犹豫看向大娘子,又为难的看向盛纮,又低下头看自己肚子,接着似乎下定决心。
这一系列小动作落在盛纮和王若弗眼中。
王若弗满怀期待以为又拿住了林噙霜的把柄,于是便催促道:
“什么这这那那,你也是大家族教养出的女儿,怎么学会那小家子的做派,这账本不会说话,可嘴长在你身上,你还不会说了?”
这时盛纮却压着怒火,放软了语气,道:
“你且直说,嫁到这个家你也受了不少委屈,这些我都看在眼中,你是个好媳妇,是长媳宗妇,以后这个家是要交到你和长柏手中的,今日你只管说,不必忌讳什么。也让你婆母清楚她自己做下的那等浑事。”
“父亲……”
海氏红着双眸眼中隐隐有泪水,用帕子点了点眼睑,又看向大娘子,才吞吞吐吐道:
“这几年,这几年的账目并无问题,就是……”
“就是什么,你快说啊!真是,你这说话要急死人啊!”
王大娘子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如兰都听懂了,拉着她让她别说话。
经过王大娘子的催促,海氏不得不开口,但脸上却十分为难,道:
“就是这几年,账房每年都有几个月会少一两千两银子,不过过几个月总会补上,其余的便也没什么,至于各院的开销,除了公中的例,其余都是自己补贴,大厨房哪里也都会有备份,并没有牵扯到公中这一块。”
“官人,你看看,这就是林噙霜贪墨的证据!”
王大娘子急切道。
海氏听言很是无语。
盛纮也捂着额头相当没脸。
王氏的蠢不是装出来的,她是真的蠢!
但是她还是愿意在儿媳女儿面前给她留下一丝脸面,于是便道:
“这么晚了还让你跑一趟,你身子重,先回去休息吧!”
“来人,将五姑娘送回自己屋里,不准进出!”
“是,儿媳告退!”
海氏担忧地看向王大娘子和如兰,却扶着文竹的手离开了。
“看看,看看,你自己看看……”
海氏和如兰走后,盛纮将账目摔在地下。
“放着儿媳和女儿的面我不愿落你的面子,你自己想想,这几年谁管家,谁能动账面的银子,你那姐姐打着你的名号来我府里拿银子,还怂恿你放印子钱,你以为这些我都不知道?我只是给你留脸面,不愿揭开。你也是世家出身,我盛家的大娘子,要是被人知道收这种下三滥的黑心钱,别说一家子,祖宗都要在地下不安啊!还有你说袁家不要脸用儿媳的嫁妆,你可知海氏为了平你的账,自己贴补了银子进去,这般说出去,你就有脸了?
老岳父配享太庙,你母亲也是诰命夫人,都说我娶了王家女是高攀,可是你可知这些年我给他们康家违心平了多少冤案,从康家每年抬出多少人命,这我都觉得亏心,但每条人命都是你那姐姐的手笔。
我盛家不仅给她擦屁股,还要养着她们一家,我娶的是王家女,可不见得要养你们王家女啊!
今日是儿媳管家,她知道你平日贴补你那姐姐许多银钱嫁妆,她就是不吃心也闹心,你是盛家妇,是长柏如儿的母亲,海氏肚子里的祖母,你,你,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我对林氏再好,她也只是妾,将来有长枫长栋养着,长柏又官途顺畅,咱盛家也没爵位承袭,我们也都一把年纪了,你说你,唉,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才是!一家人不说和和气气,咱们安安静静过日子不成吗?”
盛纮一甩衣袖,双手一摊,真是又恼又气。
年轻的时候有嫡母给他盯着,王氏总不会出大错。
后来有林氏制衡帮衬,府里也太太平平。
可这几年,王氏没了制衡,又受康王氏的挑唆,行事也越发离谱。
可是他一个男人不能总盯着内宅,盯着自己媳妇嫁妆。
现在有了海氏,他才算放下了心。
海氏的银子他本打算自己偷偷补贴给她,只是谁晓得王氏自己闹了出来。
王大娘子瘫坐在地下,脑子此时从混沌一下子清醒,接着便是羞愤和恼怒。
她才想起这些事儿,可是那些银子她都补了上去啊!
难道姐姐又来支账上的银子了,她都和姐姐说了,自己有钱不需要放印子钱,怎么姐姐还是把自己那一份算上了?
这一夜王大娘子彻夜未眠。
盛纮也是辗转反侧,如兰和大娘子的事儿算不得什么,重要的是明兰哪里。
老太太和齐国公府,他一个都不想沾边。
林栖阁这边。
“墨儿,今日王若弗那贱人疯了不成,竟敢污你的名声?你说如兰的事儿是不是真的,她真看上哪个什么书生了?”
林噙霜光说便有气,但一听如兰看上了穷书生便又忍不住幸灾乐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