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得沈月瑢倒好奇了:“你们之前就认识吗?为什么对他成见这么大?他对你挺好的,还送过那么多礼物……”
“那都是假象,你们都被他骗了。”沈雪环啪一声放下筷子。
“事到如今,有些话不妨全说出来,昨晚姚婉宁失态的确是我做的手脚。”
沈月瑢呆愣,神色渐渐紧张。
“那你怎么敢跟姚大人……”
“我敢这么做,当然是有十足的把握,但是昨天李壑陵抓住了我的把柄。”
她恹恹道:“他什么都知道,还谎称侍女是岘王府的人,你猜他能安什么好心,分明是挖好了陷阱请我跳进去。”
“什么?!那侍女不是王府的,真是你带进来的?你们俩——”
沈月瑢目瞪口呆,没想到这两个人在那么多人眼皮底下耍了这么大一出戏,跟帝后坦然奏请,跟姚大人针锋相对,这两个人胆子也太大了!
“你……”
她急的话都说不出来,原地转了两圈,终于想明白了,现在妹妹就是王爷手里的蚂蚱,圆的扁的让人随意拿捏。
“他想让你做什么?有没有提过分的要求?”
“暂时还没有,他说今天要带我去个地方,让我等王府的马车来接。”
“完了,这不完了。”
带出去是死是活就不是沈家能管的了,万一他逼妹妹做不光彩的事,爹爹回来不得打死她们俩。
沈月瑢心急,心一横,从袖子里掏出一件匕首:“这是在南疆留的习惯,身上装个东西安心,你先拿着用,万一他逼你做什么,你就直接动手。”
见她掏出个匕首,沈雪环也挺意外的,跟做梦似的。
“不用,我有别的法子。”
说话间,管家通传,说王府的马车到了,沈雪环连忙起身,沈月瑢不放心,硬把匕首塞给她,推脱间已经到了将军府门口。
“拿好了,机灵点,情况不对只管跑,别管他什么王爷殿下的。”
说完,沈月瑢端着一张脸,遥遥朝马车行了一礼,算是打招呼了。
沈月瑢毕竟是板上钉钉的太子妃了,未来是李壑陵的皇嫂,车帘动了一下,露出他那张矜贵冷冽的脸来,算是见了个礼。
只是一眼瞥见了沈雪环手里的匕首,沈雪环一惊,把刀藏了起来。
“本王若真想对二小姐做什么,这东西可挡不住。”他扫过沈月瑢警惕的脸,招呼旁边傻站着的人。
“愣什么,上车。”
沈雪环看了姐姐一眼,拜别做礼,转身上了王府的马车,马夫长鞭一响,眨眼走出了视线。
车厢里气氛有些僵硬,李壑陵垂着眼,一声不吭朝她伸出手。
沈雪环一愣,把匕首递了过去:“姐姐担心我吃亏而已,你别多想,她谨慎惯了,父亲不在都是她操持府邸。”
李壑陵蹙眉:“谁要这个,手拿来。”
握住她手腕拽到跟前,他掀开斗篷把她裹在了怀里。
“这种天,你穿这么点,沈二小姐不是身体不好吗?倒是不怕冷啊。”
被他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冷,沈雪环缩缩脖子,不再反抗,窝在他怀里像个鹌鹑。
“对了,你要带我去哪?”
“绑到北大营做军妓。”
“?!”她蹭一下坐起,骂人的话马上就要说出来了。
“逗你的。”李壑陵按着她肩膀坐回来。
“西境送来十几匹好马,本王看着不错就都留下了,他们今天在御兽场试马,陪本王一起去看看。”
“就这?就这么点事?”她不太相信,“你用药瓶威胁我,就只为了让我陪你出来看马?”
“你以为呢?”
李壑陵拧眉,忽然上下打量她一眼,勾起唇角:“你不会以为,本王要威胁你以身相许吧?”
沈雪环捂住领口,向后撤了撤:“殿下莫非忘了,昨晚在宫里都做了什么?你在我这信誉度为零。”
“行啊,那你可千万多穿两件,”李壑陵挑眉,意味深长道,“别让本王脱得太快,玩不尽兴。”
沈雪环勉强一笑。
不能生气不能生气,他就是这张嘴欠,人还是挺不错的,都欺负人家多少次了,让他还个嘴,过过瘾得了,不生气。
“念叨什么呢?”
“夸您神武无双,天下无人能及。”
从她口中说出这些话,李壑陵还是挺受用的,眯着眼睛把她往怀里紧了紧。
沈雪环起得早,这绒裘又太暖和,不知不觉人就睡了过去。
等她再睁眼,已经在御兽场里了。
“嗷呜——!”
一声狼嚎,吓得她一个激灵,瞌睡全醒了,恍然还以为在沐雨总坛的角逐赛上。
“什么动静?”
李壑陵淡定挑起车帘:“是雪山狼,通体雪白,骨可入药,那畜生站起来一人高。”
从窗口望出去,一只通体雪白的狼站在山头,黑瞳桀骜不驯,比人还有气势。
“雪山狼不是长在极寒之地,这里哪养得活啊?”
“那种了几棵伶仃树,从南周运来的。”
“噢。”
这就不奇怪了,伶仃树可以让四周温度骤降,几棵连种,制造一个雪山不成问题。
“这树哪来的?”
此言一出,她看到李壑陵眼睛透出一股凛冽,隐隐有杀气。
“你知道赵太后吗?本王的皇祖母。她是个很有魄力的女人,来自遥远的极地雪山,这雪山狼就是陪着她嫁过来的,来时还是个幼崽,如今长这么大了。”
沈雪环顿时明白了,为什么帝后容貌都很典雅端贵,偏偏李壑陵长相锋利五官深刻,大概是遗传了极地血统。
“那伶仃树也是她找的?”
“是她亲自从南周买来养雪山狼的,那时,本王第一次知道,世上还有伶仃树这种东西。”
他目光落在雪山上,看的不是狼,却是那些枝叶霜白的参天大树,好像有很多心事。
沈雪环转头看向右侧,忽然拍了拍他。
“我们是不是到了?马场今天怎么这么多人?”
果然有很多人,岘王府的马车一到,男男女女水一样围了上来,粗略看了一眼,都是世家贵子,可几乎没什么她认识的人。
李壑陵看出她的疑惑,提醒道:“北澧有明令,文武官之间泾渭分明,彼此关联很少,这里基本都是武官世家,跟沈家也算有几分交情。”
“参见岘王殿下。”
众人拜过礼,李壑陵这才下了车,他刚站定,远处突然响起马匹嘶鸣,马蹄声疾驰,一道红衣身影驾马狂奔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