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情况?!真起来了?!
“多谢大哥。”
她坐回石阶上,伸出手:“五十两银子,多谢。”
“五十两,你讹人呢?”男人鼻子一耸,“敢讹我?你都不打听打听我是谁,姚江城只有我讹别人的份!”
“五十两。”沈雪环又说了一遍。
男人气急败坏,向后一挥:“来来来,把她绑去见官,到了衙门可是老子说了算!”
“见官?你也得有命啊。”沈雪环笑了笑。
这时,旁里突然冒出个小厮,三步蹿到他们跟前,恭恭敬敬朝沈雪环行了个礼。
“姑娘好,我们家公子有些病症,想请姑娘过府一趟。”
四周哗然,开始窃窃私语,那男人也不敢说话了,似乎小厮的主人是个大人物。
“若我不去呢?”
“这……”小厮面露难色,取出汗巾擦擦脑袋,公子可没说人不来怎么办啊。
看到他汗巾上的图案,沈雪环不由挑了挑眉尖。
“这巾子绣工不错啊,哪来的?”
普普通通的布料,绣着一个金色图腾,但分明跟清焰穿的斗篷背后的图案一模一样,小厮的主人很可能就是清焰效忠的人。
“啊?这是我们主人家的图腾,古篆‘锦’字,姑娘问这些做什么?”
“没什么,我这上门看诊也得问问底细吧,免得冲撞了贵人。”
沈雪环换上一副和气面孔:“既然家中有病患,那我随你走一趟。”
在众人议论声里,她随车夫上了马车,很快离开集市。
姚江她第一次来,对城中一切都挺好奇。
向外望去,脚下水渠纵横,一路蜿蜒到看不见的尽头,水岸下有妇人洗衣洗菜,有儿童嬉闹。
临水人家撑起窗棂,水灵灵的姚江姑娘,正低头跟水上卖货的老板说话,相看船上的鲜花簪子。
怎么看都是个灵动的地方。
“你家主子身份不俗吧?”她放下车帘。
小厮一愣:“姑娘什么意思?”
沈雪环指了指他的衣服:“连小厮穿的都是上好的绫罗绸缎,你们家得多有钱。”
小厮腼腆一笑:“姑娘又漂亮又聪慧,我家主人正是姚江锦华布庄的大管家,锦华布庄可是北三州最大的布庄了。”
“锦安公主的锦华布庄?原来这里是大公主的地盘。”
“对对,就是大公主的。不过现在是大驸马掌权,公主有七个月身孕,早就不插手布庄的事了。”
沈雪环了然,看来大公主未必知道驸马在中间做了什么。
马车并没有直接去布庄,而是去了岸边一处码头,小厮跳下车后,沈雪环迟疑了一下。
“姑娘别怕,这码头也是大公主的,布匹运输全靠水路,比陆路快多了。我们家公子正在码头上看货。”
她这才点点头,随他下了车。
“仔细点,碰坏了货你们赔得起吗?!”
码头上,十几个监工挥着鞭子抽打搬运的苦力,布匹沉重又娇贵,力工们稍有差池就得挨一顿毒打。
“哎哟——”
一个瘦小的男孩经不住鞭打,把手里的货全摔了出去。
“该死!”
小厮一改刚才谦和的模样,冲过去把布搂起来,在怀里检查了好几遍。
“来人,把这小崽子丢出去,不许再用他!”
小男孩哇一声哭了:“别赶我走,我们全家就我一个人能挣钱,别赶我走!”
他一边哭一边扯小厮的衣服,结果扯到了布匹,“撕拉”一声,拽下一大块残片。
“你个小兔崽子!!”
小厮暴跳如雷:“快快!打死他!敢毁我们的货!”
监工立刻按着他脑袋浸到水里,男孩瘦小的四肢不停扑腾,手里握着布匹残片也沾湿了,隐隐显出一些不一样的颜色。
这布被南周的影影草浸过!
影影草汁见水变色,有人用影影草汁水在布匹上写了字,之后布一蒸,草汁写的地方就会褪色变白,这东西只有传递秘密情报的时候才用。
“诶,一匹布而已至于吗!”
沈雪环冲上去按住监工,悄悄把残片藏了起来,她扶起男孩,朝小厮道:“我有钱,这布我买了。”
“我劝姑娘别多管闲事。”小厮咬着牙道。
“我这人就偏爱多管闲事。”她直接道。
小厮恼怒至极,张了张嘴又不敢说她什么,咬牙道:“算这小子好命碰到了姑娘,走吧,公子还等着呢。”
两个人一前一后上了画舫,丝竹声从船舱深处传来,一个文士打扮的人坐在纱幔后,手上是厚厚的账本。
“公子,人到了。”
男人转过身,看到她的一瞬间眼睛亮了起来。
他自认走南闯北阅美人无数,但绝不如眼前人有风情,她似乎有外域血统,睫毛和头发又黑又长,鼻梁高挺,脸上骨肉相衬适宜,多一分太娇艳,少一分太寡淡,这也太会长了。
“我脸上有什么吗?”被他看得身上发毛,沈雪环摸了摸自己。
男人一愣,连忙伸手:“没事,姑娘请坐。”
“我是来治病,你有病就直说,不用遮掩。”取出手帕放在桌上,这是她唯一的行医工具。
“那就有劳姑娘了。”
他伸手搭在手帕上,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她:“姑娘芳名?在下田棋。”
沈雪环看了他一眼:“游素绵。”
“游姑娘啊,你是哪里人?”
“京城来的。”她换了个手把脉。
“家中还有什么人?”
“就我一个。”
她摸来摸去,这人根本就没病,但为了留下调查布庄,她只好装作问题很严重的样子。
“不得了,你身体里长了个东西,阻了血脉流通,最近可有记事不清,夜里梦游的毛病啊?”
这都是气虚的病症,小毛病而已,她故意掺在一起说了出来。
田棋一愣,心里暗道,这小娘子还真有点真本事,他夜游症找了几个郎中都没瞧出问题在哪,人家一把脉就看出来了。
“正是,小娘,啊不,游姑娘,这要怎么治?”
“针灸加药熏,需得一个九天,九天一循环,正好能疏通一遍。”她大言不惭道。
田棋大喜过望,借机提出了要求:“若姑娘不介意,就住到我们庄上,过了九日,病好后,我把银钱跟姑娘结清,姑娘要多少有多少。”
他答应的太快,还私自做主把她邀到庄上,都不跟大驸马汇报,这太奇怪了。
沈雪环心知肚明,他肯定还有别的目的,不过她怕什么,大不了打不过就跑。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