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金揉揉眼睛再看,沈雪环狠狠瞪了他一眼,他这才看出来。
“薛兄弟,你怎么……”
沈雪环朝地上“呸”了一口,嘲讽道:“看什么看,还不快给你家王爷找个女人。”说完她提着衣服往客房方向去了。
她只是随便“呸”了一口碎头发,但配上那句话,乌金彻底理解错了,吓得他站在原地不敢进屋,生怕被主子骂。
“乌金。”李壑陵紧跟着出了房门,衣衫整齐丝毫不乱,只是脸色有些难看。
“属下在!”乌金连忙过来行礼。
“找人把薛欢盯紧了,此人以后去了哪都如实汇报!”
“是!”
客房有不少衣服能替换,沈雪环随手换过就回家了。沣水巷宅院里,绿秋看她气鼓鼓的模样,乖巧的煮好茶端了过去。
“公子怎么了?”
“屁事没有。”沈雪环皱着眉,手还在抖着,那是气的。
她压根没想到李壑陵居然要用这种手段对付她,看她文文弱弱好欺负是吗?皇室难道都是这种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嘴脸吗?南周好歹还面上客气客气呢!
越想越气,这口气她实在咽不下。
第二天,她一个人骑马进了东栏。
东栏之地,入目奢靡,酒肆勾栏,纸醉金迷,人们沉眠的时间它灯火通明,现在大白天反而门可罗雀。
沐雨是贺兰弋一手组建的杀手组织,沈雪环作为沐雨尊主,曾被贺兰弋夸赞是“南周皇室最好的刀”,京城东栏的荷香楼就是沐雨情报站之一。
她停在一座彩楼前,跟管事对了暗号就被堂倌带到了后院。
风吹过假山,吹皱湖水,隐隐听到一阵阵女人的娇吟,夹杂着男人沉重的呼吸。听得真真切切。沐雨的杀手无论男女,都要学会以色侍人,里面教习技巧的嬷嬷手段比行刑还多,见得多了,沈雪环对这些动静也习以为常。
荷香楼老板游素绵,沐雨第八代杀手,早于沈雪环入门,一手易容之术精妙无比,让贺兰弋都另眼相看。
他曾说:“游素绵,人和名字一样古怪。”初入沐雨时,贺兰弋对游素绵的评价还历历在耳,一晃已经多年未见了。
车辇缓缓行来,白纱飘飞间,露出一对男女雪白的身子。女人面若牡丹艳丽无双,十指丹蔻嫣红,衣着半缕纱带,她眯着眼斜靠在软榻上,脚下是一个不着寸缕的男人,痴迷地舔舐着。
淫仙游素绵名不虚传。
看见她就想起当年为南周皇室杀尽不臣的日子,眉间忽然一紧。
“沈二姑娘,你不是被雷劈死了吗?遗体我还瞻仰过呢。”她捂嘴轻笑,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一副香火而已,改日我烧了还给你。今天来是有要事求游老板帮个忙。”沈雪环大方的挥挥手,扔过去一个铜板。
游素绵当即皱起眉头:“也就是你了,别人求我帮忙没十张八张的银票我来都不来。”
谁让沈雪环嫁进东宫前是沐雨尊主呢,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武力,尊主都是踩着白骨一刀刀砍上去的。
“说吧什么事。”她换了个姿势。
“做一张人皮面具。”
“多大点事,明天来取。”
“不,我要你做成岘王李壑陵的样子,你知道他模样吧?”
游素绵都惊呆了,本来就大的眼睛睁的更大了:“李壑陵我当然知道,他那张脸可太招人了……不过你做他的脸想干嘛?”
“干嘛?回南周刺杀贺兰弋挑起两国事端行不行?”沈雪环磨磨牙根,还是痒的。
“那不行,我这材料娇贵,撑不了那么久。”游素绵翻了个白眼,“你说实话。”
“我要冒充他的样子,逛遍所有青楼,作奸犯科坏事做绝,让他名誉扫地!”
游素绵听完就是一声冷笑:“哪还有名声,你跟李壑陵在温泉别馆的事人尽皆知,真是托你的福了。”
“你怎么知道这事的?你跟踪我??”沈雪环警告的看着她。
“姑奶奶,我哪有闲工夫?你搭的那南周商队里正好有我订的货,赶巧了而已。”她不耐烦的晃了晃薄纱裙子。
“对了,你吃药没?”话锋一转,她表情变得十分严肃。
“什么药?”沈雪环一头雾水。
游素绵恨铁不成钢的朝她肚子捅咕了一下:“你说呢你说呢,你说什么药?难道你还真打算半年以后挺个肚子当王妃啊?”
额……原来是这个意思。沈雪环眼珠动了动,不过现在想想,好像……早把这事忘了?
看她反应,游素绵就明白了:“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心大的,一点记性都不长,当初你跟贺兰弋不就——”
“打住!”沈雪环一把捏住她的嘴,“造谣!没有的事!”
沐雨都传她跟贺兰弋是奉子成婚,这事她也听说了,但想想都不可能。
“他的性子可不会受这些世俗规矩约束,你们别瞎猜了。”
贺兰弋秉性古怪人人都知道,想做他太子妃的女人不计其数,偏偏是沐雨尊主嫁进了东宫,所有人都猜不透其中缘由,游素绵旁敲侧击问了多次也没有结果。
“算了,你自己照顾好自己。”游素绵看了天色一眼,“我这生意马上要上人了,面具明天一早你来取。”
清晨一大早,沈雪环不慌不忙出门,在荷香楼吃了个早饭,拿上东西晃晃悠悠朝京郊走去,临走时游素绵还不忘叮嘱她:“千万别碰油,否则颜色就掉了。”
“知道了放心吧!”
然而两个人都没发现,岘王府的暗卫已经悄悄跟到了荷香楼外,眼见沈雪环独身朝郊外走去,暗卫给王府传了信,小心翼翼跟了上去。
然而全副武装来到山庄外的沈雪环万万没想到,此地已经人去楼空了,只有一些下人在争抢东西。进到后院,弩台也不见了,哨塔也不见了,好像一切都没有存在过。难道这个蒙面怪人察觉到风声跑了?
“你们主子呢?”她拦下一个仆人。
仆人没心思搭理她。草草说道:“走了,连夜就跑了。”
“东西都不带吗?”沈雪环指着一屋子琳琅的陈设,这也太阔绰了吧。
“东西都没拿,可能跑的急吧。”仆人话还没说完就跑远了。
沈雪环望着院墙外茂密的顺林,也看不见任何机括的身影,到底是出了变故,还是闻风而逃呢?
突然,她感觉到脚下土地有不规律的震颤,好像有大型机关在运转。
“糟了,地下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