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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等顾南夕想到对应之策藏在暗处的敌人早就按捺不住,使出雷霆一击。

五更两点(现在的三点四十八左右),准备上早朝的官员们陆陆续续走出家门,踏着月色,朝宫门前进。

向来板板正正的蒋御史抬起右手,用宽大的衣袖捂住面容,悄悄打了个哈欠。

昨夜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右眼皮跳了一晚上,一颗心沉甸甸的,让人不得安眠。

“早,蒋大人。”李郎中从后面追上蒋御史。

蒋御史回头一看,这才发现李郎中的嘴角起了密密麻麻一圈水泡:“叫家人们泡点绿豆水,泄泄火。”

李郎中苦着一张脸,拍拍自己圆鼓鼓的肚子:“今早还喝了一大碗,不好使。”

蒋御史没问李郎中是为何事上火犯愁,肯定和自己一样,都在为永昌侯夫人担忧。

自己家和李家早就同永昌侯府紧密关联,荣辱与共,永昌侯夫人若是倒了,自己也得不着好!

李郎中最终还是没憋住,靠近蒋御史悄悄问:“最近他们在搞什么?前日去福全茶楼,还听宋大说,那群人时常上福全茶楼包间,似乎在密谋什么事。”

蒋御史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凭他的敏锐的政治嗅觉,他知道,永昌侯夫人和那群人暗地里交锋了好几次!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没做什么亏心事,就不怕对方是什么花招。”蒋御史双手背在后面,犹如青松一般,宁折不弯!

李郎中小声嘀咕:“就怕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两人心思百转间,宫门近在眼前。

趁着还没正式入宫门,相熟的官员们相互打着招呼。

此时,也能看出各自的阵营和派别。

“颜御史瞅你的眼神怪怪的。”李郎中小心提醒蒋御史。

颜御史就是蒋御史被贬之后,接替他职位的人。

他不停地在理自己的官袍,眼神还时不时瞥向蒋御史,带着些挑衅的意味。

李郎中立马就判断出这人肯定要搞事!

“你得小心点。最近你没有什么把柄在他们手上吧?”

听到李郎中的提醒,蒋御史面色不变:“没有。”

永昌侯夫人把一摊子事全都分给了三个子女,苏玄明忙不过来,就把那些个义兄弟们使得团团转。

自家儿子念念书还行,涉及到那些俗事,就缺乏经验,时常要来向自己讨教。

自己哪里有功夫去搞事?

李郎中悬着一颗心,和蒋御史在三声鞭响之后,排着队伍,经过卫士监搜,核实身份,这才排着队进入大殿。

文武官根据职位高低分列两排,分别站在东方和西方。

自周太祖开始,就改了前朝的规矩,不再允许宰相在早朝时赐座,所有官员都必须站着上朝。

但是,新皇继位后,佟太师就成了大周朝第一个在大朝会上有座位的大员!

蒋御史不着痕迹地瞥一眼文官之首佟太师,同时惊奇地发现,一直不爱上朝的崔三论崔大人,这次居然也来了。

至于朱大人,则早早回了南郡,处理一些交接事宜。

宫殿内弥漫着一股风雨欲来的气息。

官位较低的官员们缩着脖子,低着头,生怕殃及池鱼。

颜御史则挺着脖子,微昂着下巴,跃跃欲试。

蒋御史和李郎中微不可察地对视一眼,两人的心全都高高悬起,均觉得颜御史来者不善。

年轻皇帝到位后,各部官员有本启奏。

“启禀圣上,今年旱灾严重,河中河南皆颗粒无收。”

年轻皇帝看向户部尚书:“按照流程开仓济粮。河中河南两郡,涉及粮食贸易的商税减半。”

大周朝对于救灾是有一套完整的流程的,各地的粮仓也是满满的。

因为大周朝的财政收入主要靠的是商业税,只要减轻两郡的商业税,在利益的驱使下,粮食商人就会不断地往两郡运粮。

同时,为了避免粮商哄抬物价,官方的救济粮就是那粮价的压舱石!

粮商千里迢迢去两郡售卖粮食,在当地肯定要雇佣些人手,这样又扩大了当地的就业。

灾民们有了盼头,也就不会发生民乱。

这一套方法经过几代的实践,证明其很有效。

处理完这件事,年轻皇帝刚准备说要下朝,就看见颜御史视死如归一般站出来。

“臣有本启奏!”

年轻皇帝暗道不好,但又不能不让御史说话,只挎着一张脸点点头。

颜御史:“我要告永昌侯有负皇恩,勾结北境,意图造反!”

崔三论心道,果然叫顾南夕那丫头猜中了!

今天一大早,顾南夕就派人来敲门,叫自己去上朝,说是如果有变故,就叫自己给她去个信儿。

崔三论:“证据呢?空口白牙,别污蔑人!”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在颜御史身上,他从宽袖里掏出一个小木盒,铿锵有力道。

“我当然有证据,除了物证,我还有人证!”

木盒先递给皇帝看了一下,皇帝又把木黑传下去给众官员。

崔三论打开一看,只见里面是一封信,上面写着春去冬来四个大字。

信件是北境左使写给无名人士的一封信,内容则是一起商讨如何瓜分大周。

崔三论嗤笑:“就这?这种信件我一个时辰就能伪造七八封。”

颜御史:“当然不止这一个,这封信可是永昌侯亲卫所交,永昌侯勾结北境,意图造反的事也是他的亲卫亲口所说!”

嘶嘶……

亲卫啊,这事的可信度增加了好几分!

颜御史重重一拜:“臣恳请圣上,立即派兵包围永昌侯府,将侯府众人捉拿归案,再行审讯!”

崔三论自然是不同意:“光凭一人一信就要定一个侯府的罪责,你这样做既不符合流程,又容易寒了武将的心!”

“对,没错,不存证据确凿,怎么可以随便抄家?”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永昌侯若是没有犯下事,经审讯之后自然会放他们回去!”

“你说的这么轻巧,你可知道这一抓,对侯府的名声会有多大的打击?”

“宁可错过,不可放过!侯府的名声重要还是大周的安危重要?”

两拨人吵吵闹闹,就差脱下鞋子上手互殴。

李郎中也着急,刑部上上下下可都是佟太师的人,即便最终没有定下罪责。谁知道审讯过程中,会使用什么肮脏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