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化,这是一个人名吗?”
“有可能是年份嘛,但没听说过呀。”
顾南夕的话引的众人纷纷猜测,即便是博览群书的崔三论,也未曾听过成化犁庭这四个字。
顾南夕端起手边的一杯茶水,轻抿一口,润润干涩的喉咙,这才娓娓道来。
“有一个朝代叫大明朝,有人说这是一个话本子的故事,也有人说这是另一个时空的故事,我且说着,你们且听着。”
“大明朝坐拥整个中原,版图极大,但它的北方也有敌人,为女真。女真分为三部,野人女真,海西女真和建州女真。”
“大明朝原本国力强盛,但吃了一次败仗之后,险些被北方另一个敌人灭国。趁着大明虚弱,女真针对大明起了不好的心思。”
这个故事背景引得现场瞬时骚动起来。
巧了,大周朝也四面环敌,要不是有顾战神挺身而出,当年差点也被人直攻入京都。
即便是对政事不感兴趣的耿大娘,也悄声和家人们议论:“侯夫人这说的不是大明朝,而是咱们大周朝吧!”
耿老汉听得聚精会神,连最爱抽的旱烟也不抽了:“侯夫人都说了,她且说着,你们且听着。”
顾南夕目光深邃,这历史滚滚向前,但又总能隔上几十年又发生同样的故事。
“其中的建州女真部,屡屡犯边,抢掠人口和财物,还屠杀了大明朝的一个指挥室邓佐。”
话说到这里,底下的议论声更大了。
那北境的敌人不也是每年都要南下抢掠财物?即便每次和谈,都要从大周朝搜刮一层油脂下来。
顾南夕:“大明朝自然不会惯着他,于是大军压境,建州女真掂量了一下,觉得自己可能打不过,于是就带着大小头目上百人,去了首都,跪在朝堂之上。”
“好!大明朝干得好!”百姓们纷纷较好。
多么希望大周朝也能像大明朝一样,直接派兵出去压的那蛮子,跪地求饶!
阿吉奈听到这里,不屑地轻嗤,这永昌侯夫人顾南夕也不过如此,只会意淫。
全大周朝能拿得出来手的将领能有几个?
一出兵就下吓得建州女真跪地求饶,简直是个笑话。
顾南夕:“大明朝的皇帝呀,就当面斥责建州女真,说他们侵犯边境,掳掠百姓,很难容忍,但既然伏罪而来,天有好生之德,便从宽饶恕。”
这番话说的,更是说到了大周人的心坎里去。
以往和谈的时候,那些朝堂上的相公们总说大周朝是泱泱大国,要有泱泱大国的气量。
人家大明朝这才叫做泱泱大国的风范!
威严有了,宽宏也展示了,更占据了道德的制高点!
阿吉奈眼神里的不屑几乎要化为实质,大周朝人就是这样,讲究礼仪之邦,讲究面子,外族人讲几句好话,假意投诚就能让他们收手,并且换来大批的赏赐。
然而故事并没有结束,顾南夕还在继续往下说。
“事情本该告一段落,可惜呀,那建州女真的首领在招待宴上把御厨打了,还出口狂言,回去之后还会再闹,随后他,竟然还请求封赏蟒袍玉带,金顶帽子,一而再再而三,所求无度。”
这下子连耿老汉也忍不住破口骂道:“这群蛮子,枉为人乎!怎么有脸面提出这么多要求?!他们未曾接受礼仪教化,向来都爱出言反尔。”
其他的百姓也是义愤填膺:“没错,这鞑虏就是鞑虏!竟是一点都不知道感恩!”
“我们先听听,这大明朝的皇帝要如何处置他们!”
等沸腾的时浪潮稍微平息一些,顾南夕这才继续开口:“大明朝的皇帝忍无可忍,便喊出口号,捣其巢穴,灭其种类,派出大军压境!”
捣其巢穴,灭其种类,八个字,振聋发聩!
所有人都被这句话里面深含的意思给震惊了,不仅怀疑自己是否听岔了。
然而顾南夕接下来的话,证明这不只是说说而已,而是完全付出了行动。
“明朝军队留在当地,开展了一个月的屠杀。所以,成化犁庭又被称作建州月屠。”
“后果就是,强壮就戮,老稚尽俘,若土崩而火灭,犹瓦解而冰消,空其藏而猪其宅,杜其穴而空其巢,旬日之内,虏境以之萧条!”
阿吉奈噌地一下站起身,双目中怒火熊烧,但隐隐藏着一丝恐惧和戒备。
这就是永昌侯夫人顾南夕的对敌政策吗?!
阿吉奈身旁的同窗,拽拽他的衣袖,疑惑道:“阿吉,你怎么了?”
阿吉奈这才回过神,此时,自己不是草原上的二王子,而是百川书院里的学子阿吉。
阿吉奈扯扯嘴角,干巴巴道:“有些被吓到了。这大明朝的皇帝实在是太过残忍,毕竟上天有好生之德,这建州女真中有不少老弱病残……”
在顾南夕口中,建州女真被杀者千余人,破寨四五百座,牛、马、家畜等积蓄也都荡然无存。
何其残忍,何其凶残!
阿吉奈的同窗支支吾吾。话虽这么说,但是心里却莫名感到很畅快。
在一群安安静静老实坐好的学子中,突然冒出一个站起来的阿吉奈。
阿吉奈的话也叫在场的所有人听了个一清二楚,包括在最上方的顾南夕。
顾南夕笑道:“犁庭扫穴,自汉朝开始便已存在。汉朝皇帝说,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我大汉疆土。民犯强悍者,虽远必诛!”
“前朝也说,内外诸夷,敢称兵者,皆斩!”
“大明朝皇帝说,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岁供。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义武奋场,跳梁者虽强必戮,退出长城,保尔全尸!”
顾南夕站起身,整理好衣袖,身姿挺直。
她环视四周,犀利的目光似乎扫过现场的每一个人。
全场鸦雀无声。
顾南夕似乎是在问他们,又似乎是在问朝堂上最尊贵的那一位:“敢问诸君,我们大周朝又有何宣言?”
这一问,如重锤砸在众人心头上,尤其是休假中的官员们。
前有古人,后世亦有来者。
今朝大周朝,又该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