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严复松的胸有成竹,苏玄明这一头就显得波折许多。
苏玄明在带着浩浩荡荡的众人去官府报案之后,老妇人府中突然来人,有急事归家去了。
受理案件的官员表示,案子已经受理,但具体的,要等双方同时到场之后才能走流程。
而大夫作为嫌疑人,需要暂且在府衙收押。
“大哥,你说这老妇人是不是心虚,所以才回家去?”
收到消息赶过来的结义兄弟们,叽叽喳喳议论个不停。
“事情尚未被盖棺定论,我们还是不要妄加揣测才好。”出人意料,苏玄明并未一开始就立场鲜明。
李明德挑眉:“大哥,你难道不是认为大夫是被冤枉的,所以才会替他出头吗?”
苏玄明的双手拢入衣袖中,眉眼冷峻,叫人读不懂他的真实想法。
“我从不认为谁是冤枉的,或者谁是罪有应得的。我只是不喜欢老妇人在医馆门口闹事这种做法。是非对错,个中曲直,理应由衙门来处理。”
顾南汐瞥了一眼苏玄明,这小子变化有点大呀。
苏云亭对这番话不屑地撇撇嘴,大哥的见识果然还是少了。
他若是看到江湖上的打打杀杀和那些下九流的招数,他就一定会明白,这衙门就像太阳,阳光底下有光明敞亮的一面,也会有阴暗的一面。
若是衙门真那么好使,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不公之事?
苏云烟百无聊赖地掀开帘子,她对这些事向来是不放在心上的。
衙不衙门的,衙门能帮她赚钱吗?
这世界上还是真金白银才是最有力量的,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有钱,别说是衙门,就连那皇宫的门也是能被敲开的。
一行人踩着晚霞回到永昌侯府。
苏云烟早已派人去府里预备好了酒席,只等待众人归来就可开宴。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
“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蒋光海微眯着眼睛,高声唱道。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李明德想了半天,还是觉得这词最适合当前景色。
陈逸轩苦着脸,这些时日,兄弟们的学业长进极大,唯独自己还在原地徘徊,也就比大哥的成绩稍微好点。
这不,到了关键时候,自己竟然没有什么可能拿出手的。
“来人,给我拿纸笔来,我来画下这一幅春日宴图。”
陈逸轩决定取一己之长,画个画吧。
“主子,有人前来拜访。”绿梅轻轻地俯身,覆到顾南溪的耳边。
“是济国公府少夫人。”
顾南兮放下酒杯,整理好衣袖还有裙摆,起身去迎客。
“阿娘,我同你一起去。”苏玄明听到这边的动静,知道这件事是冲自己来的。
顾南夕诧异地看向他。
苏玄明完好衣袖,语气淡淡的:“阿娘你身子骨不好,本应不该多打扰你。这些事就让儿子去处理吧。”
顾南夕一屁股坐下来,好大儿终于长大了,自己又可以安心摆烂。
“好。”
苏玄明微微一愣,他还以为阿娘会不放心自己呢。
苏玄明弯弯眼眼睛,勾勾嘴角温柔道:“阿娘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灯火透明的会客厅里,一道身姿窈窕,衣着繁复的奢华夫人正背对着大门口。
她高高隆起的发髻上插满了珠钗,在灯火的照耀下,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
“久仰大名,我们终于见面了,顾南夕。”
女子语气冰冷,听上去就让人觉得来者不善。
女子反过身来,见到进来的不是顾南夕,而是一个高高瘦瘦的青年男子。
“你是苏玄明?”
“正是我。请问国公夫人前来所为何事?”
济国公少夫人皱眉,不悦道:“怎么是你?顾南夕呢?”
苏玄明看出对方的不屑,不卑不亢道:“区区小事交给我即可,何必惊扰了我阿娘?”
济国公少夫人嗤笑:“不过是一块叉烧罢了,还想当成一道主菜不成?”
苏玄明的神色也冷了下来,不再热脸贴冷屁股:“叉烧的味道如何,也是要看厨子的。像我阿娘这样厨艺高超的,即便是一块普通的叉烧,那也是人间美味。倒是不知道,济国公府的叉烧味道如何?”
“你是叉烧,我儿子可不是。”
济国公少夫人心里吃气,转身就走。
临着走出大门前,冷冷的扔下一句话。
“你们永昌侯府势微,比不得我们济国公府。你可想好了,是否要用因一个小小的大夫,如此落我们济国公府的脸面?”
“何况这大夫这真的一点问题都没有吗?”
苏玄明鞠躬道谢:“多谢少夫人善意提醒。这一切交给府衙来评判即可。”
济国公少夫人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恰在此时,又有人来了永昌侯府寻九弟。
那几个人在大门曲曲咕咕半天,这才散的开。
“大哥,事情不太好。”
九弟的神色十分凝重。
“方才府衙里相识的伙伴前来报信,说是府衙秘密提问了大夫。”
蒋光海:“身正不怕影子斜。白的不能说成黑的,黑的不能说成白的,不怕他们问什么。”
“这是大夫供出来的脉案和药方,他们帮我抄了一份。”
九弟从宽袖里掏出几张纸。
“我去找御医看一看。”老二接过纸张,趁着夜色,去叩世家的门。
一群人惦记此事,不肯归家去。
顾南夕便留他们在永昌侯府住了下来,再派人一一向各府各家报信。
“大哥,我瞧着这府衙的意思是偏向济国公府。”九弟忧心忡忡。
他同官差的关系极好,十分熟悉他们的做派。
他们向来能第二天做的,绝不会第一天就做。
这次这么勤快,肯定是上面有过交代。
苏玄明深深皱眉,眸色沉沉。
陈逸轩支支吾吾地问道:“大哥,如果应天府不能秉公办事,您打算怎么办?”
听到陈逸轩这番问话,蒋光海,李明德等其他人全都把目光投向了苏玄明。
苏玄明:“君为臣纲,君不正,臣可投他国。国为民纲,国不正,民可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