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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中城北五里,破庙

殿内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张疤瘌的两个狗腿子,已经各自拿着木棒逼了上来,准备随时动手。

剑拔弩张之际,小橘子突然钻了过来,挡在蓝采和前面,对着张疤瘌点头哈腰道:

“张爷别生气。菜盒子他刚来,哪里懂得咱们的这些规矩?等以后我慢慢调教他,准保让张爷满意。张爷您看看这个,这是我俩今天下午得的。”

说完,他变戏法般从怀里取出一个荷包。

张疤瘌一把抄了去,松开绑绳,把荷包里的东西全都倒在手里。

只见有两块碎银子,还有二三十个铜钱。

张疤瘌顿时大嘴一咧,似乎完全忘记了刚才的不快:

“行啊,小橘子,你俩今天的收成不坏。”

他先把那两块碎银子收进怀里,又从铜钱里数了八枚,扔给小橘子,还不忘瞟了一眼兀自气哼哼的蓝采和,豪爽道:

“这八文钱赏给你俩了。大家都听着,只要跟着张爷好好干,你们啊,都吃不了亏。”

小橘子把蓝采和带到墙角一堆稻草旁,说:

“咱们就睡这儿,还有孟三孟四一起。“

孟三孟四是一对十五六岁的小哥俩,挺机灵的样子。

蓝采和压低声音问:“你那个荷包从哪里来的?”

小橘子听他问起这个,立马摇头晃脑,得意起来:

“还能从哪来?我也不能白挨一顿打不是。”

然后他捏出两枚铜钱,扔给蓝采和:

“这两文钱你就拿去随便花。让你跟着我小橘子干,你还不情不愿。哼哼,看见了吧?咱每天都有进项,早晚吃香的喝辣的。”

睡觉以前,一个小个子狗腿子走过来,神情很不善的样子。

他指了指蓝采和:

“你,张爷叫你呢。“

蓝采和很疑惑,问小橘子啥事。

小橘子只是鼻子哼了一声,道:

“哼,你去了不就知道了嘛。“

蓝采和来到后边的砖房,见里面面积很小,也没有什么陈设,只是在墙角用砖头架着一张床板。

天已经快黑了,屋里也没有点灯,看东西并不真切。

张疤瘌盘腿坐在床板上,似乎半眯着眼,正在打坐。

见蓝采和进来,他睁开眼,慢条斯理道:

“无规矩不成方圆嘛。咱这里的事,往后时间长了,慢慢你就懂了。”

又微笑道:

“你先去洗洗,晚上就在我这儿睡,咱爷俩今天也快活快活。“

蓝采和出门转悠了一大圈,借以平复突突乱跳的心脏。

本来他以为张疤瘌叫他过来,是想要再次教训他一顿。

他已经做好了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准备,毕竟自己初来乍到,两眼一抹黑。

万万没想到,张疤瘌竟然如此龌龊,要的是自己陪他睡觉!

蓝采和最先的感觉是无语和羞辱,继而是无法抑制的愤怒。

这个垃圾人,竟然想玷污自己的贞操!

真是是可忍熟不可忍!

怎么办?

忍气吞声半推半就?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那就悄悄地溜走?

可是,黑灯瞎火的,自己又能去哪儿呢?

夜色里,只穿一条兜裆布的模糊身影,站在破庙的台阶上,显得高大而孤独。

见蓝采和这么久才回来,张疤瘌热情地从床上跳下来。

埋怨道:“咋去这么久?啊,不过洗干净点也好。”

他先走过去关了房门,又伸手拉住蓝采和的左胳膊,拽着他往里走,很猥琐地笑道:

“来,来,来,到床上来。

你睡到里头,我睡外头,

你也别害怕,

爷会疼你的。“

蓝采和啥话没说,任由他拉着自己到了床边上。

突然,他左臂猛地向前一带,把张疤瘌带得身体有些左转,

然后他腰部骤然发力,一个转身,抡起的右肘,“砰“的一声闷响,重重地砸在张疤瘌的太阳穴上。

“噗通……”

毫无防备,满脸柔情蜜意的张疤瘌,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撞得头晕目眩,四仰八叉地跌倒在床上。

一击得手,蓝采和哪容得对方缓过神来?

他纵身扑了上去,先用膝盖顶住张疤瘌的胸口,又用双手紧紧掐住他的脖子。

初时,张疤瘌还条件反射般左右摇晃身体,妄图摆脱控制,还抬起双臂,去掰脖子上蓝采和的手。

无奈蓝采和身强力壮,并且已经红了眼。

只见他咬着牙,一下一下地疯狂向下用力,两个大拇指已经深深地陷了进去。

张疤瘌很快就失去了反抗的力气,意识也逐渐模糊。

但蓝采和并没有丝毫放松。

他手上用力,嘴里还在含糊不清地嘟囔着:

“这下子……

快活了……吧!

张爷!……就你!

这种……垃圾……

也敢……叫爷……

老子……还是……富二代……呢

老子……还是……九八五……呢

你个……大傻叉……

我x……你妈……!“

蓝采和一直保持这个姿势,死死掐了足足五分钟,等把全身的力气彻底用尽了,才慢慢松开手来。

他靠着墙坐下,浑身虚脱了一般。

~~~~~~~~~~~~~~~~~~~~~~~~~~~

第二天一大早,蓝采和就去把小橘子喊到后院,让他去传达张疤瘌的命令,要求乞丐们今天早早出门,去粥棚那边排队,也好多领一点吃的。

小橘子问:“昨晚他把你干了?”

“别啰嗦,快去让他们都走。你留下来等我一会儿。”

乞丐们都被轰起来赶走以后,小橘子又来见蓝采和。

蓝采和小声道:“我已经把张疤瘌干死了。你说怎么办?”

听到这个消息,小橘子竟然没什么反应,反而很平静地走进房间,看到张疤瘌躺在床尾,就过去推了一把,惊奇道:

“哎呀,真死了,硬了都。

要我说,这个老腌臜货,早就该死了!“

蓝采和觉得这小子的神经实在是大条,见了死人一点都不怕,好像是见了条死狗一般。

自己昨天夜里守着这个死人,心里可是七上八下,一夜都没敢合眼。

“你说这咋办?”蓝采和很是没有主意。

“还能咋办?找个地方扔了呗,”小橘子说得轻描淡写。

然后,他竟然兴奋起来:

“哎呀,菜盒子,你可真厉害!

刚来一天就把张疤瘌给弄死了!

这下好啦,

这一片儿以后就是咱的地盘了。”

破庙后面是一条深沟,沟底的水早就干了,里面长满了半人高的杂草。

俩人把张疤瘌从床上弄下来,蓝采和抬着头,小橘子抬着脚。

这家伙虽然是个乞丐,但身体吃得颇为粗壮,很有些分量。

俩人哼哧哼哧地把他弄到沟边,来回悠了两下,猛地向下一扔。

张疤瘌就像一截木头桩子,骨碌碌地滚了下去。

不过杂草灌木实在太多,还没滚到沟底,就停在半腰上了。

两人也不再理会,拍拍手,径自回转。

蓝采和道:

“我杀了人,马上就要跑路了。小橘子,你跟不跟我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