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想抬腿把它踢回水里,结果眼前黑影一闪,那鲫鱼就被青衣的大嘴给吞了个干净。
“青欢这小子,真是抠到家了,这鱼还是从写意门食堂顺来的,养殖货,哪有野生的鲜美?一点都不懂孝敬大师兄,是想让我早点归西吗!”
青衣边骂边缩回了脑袋,那模样活像只爱抱怨的火鸡,只不过喷的是水不是火。
他瞪着我,语气里满是不悦:“你这小灾星来这儿干嘛?阿玉又琢磨什么新花样了?把你带回来当宝?”
我心里直嘀咕,这青衣的性格,跟他的龟壳一样硬,嘴巴更是犀利如刀。
不过,他说得倒也没错,我确实没少给人添麻烦。
“大师兄,您别误会,这是咱们新入门的小师妹。”
青故赶紧打圆场,轻咳两声后解释道,“阿玉……呃,师尊的意思,是想请您贡献点龟血,帮小师妹腹中的蛇胎稳固生机。”
“保蛇胎?”青衣一听这话,差点没把刚才喝进去的水全喷出来,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我忙不迭地往旁边挪了挪,生怕被那带着鱼腥味的水花溅到。
只见青衣身形一展,水花四溅中化为人形,稳稳落在岸边,上下打量了我一番,那眼神里似乎藏着不少故事。
他化为人形后,竟是个青春洋溢的十六七岁少年模样,与先前那布满岁月痕迹的龟首大相径庭。
身着一袭莲花青绿的长袍,湿漉漉的发丝随意垂在背后,他眼神深邃地望着我,嘴里依旧不饶人。
“说实话,你和那蛇胎要是都消失了,反倒是件好事。我就纳闷了,阿玉这家伙什么都往家里带,怎么连你这个‘小麻烦’也给带回来了。
上次我到你们镇外摆平那些玄门的人,全靠我这身厚壳,不然我也得跟着观玉了!”
“没被蛇棺给收了,也得被那些玄门的人给灭了,那时候啊,我真想求青河直接把我埋了算了。”
“不过话说回来!”青衣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
“以阿玉的性子,就算我真的栽在玄门手里,他也绝不会让青河简单埋了我。估摸着他会放干我的血,剥了我的壳,再把剩下的炖成一锅好菜,美其名曰节省伙食费。”
我算是开了眼了,这么能说的乌龟,真是前所未见。
“跟我来。”青衣一甩湿发,大步朝里走去,边走边喊:“阿玉!阿玉!”
待他走远,青故才轻声对我解释:“神龟虽寿,犹有尽时。大师兄的名字叫观玉青衣,你明白其中的含义了吗?”
“这天的寿命怎么问得出来呢?”我好奇地问,“天的起源无从知晓,它的尽头也是未知,这怎么问嘛?”
青故悄悄告诉我:“努力活着吧。大师兄平时没事就窝在这荷花池里打盹儿,盘算着能不能活得过……那个未知的尽头。”
青故边说边往上指了指,轻轻咳了一声,解释道:“其实就是看谁能活得更长久。闻人溯手上有削骨剑,据说那巨岩的力量真能把天都熔化了。
大师兄一听到闻人溯出世,就特意跑到你们镇子外面去瞧瞧,可惜没能进去。”
说到这里,青故凑近我,小声叮嘱:“你得记住了,以后千万别提大师兄是……嗯,他是龟这件事。”
“那闻人溯手里的削骨剑,真的有本事削骨吗?”我好奇地问。
青故认真地点了点头:“当然可以,那是五百年前闻人溯用蛇鳞所铸,虽还未化龙没有逆鳞,但蛇鳞之锋利削发如泥,削骨如沫。”
听他这么一说,我算是明白了,闻人溯手中的那把剑,真有大能耐。
那么,当闻人溯一剑削骨,或等到巨岩真正显现于世时,或许就是天的寿命走到尽头的时候。
这么说来,青衣当初兴致勃勃地跑到我们小镇,就是为了这个?
我正想继续追问闻人溯和削骨剑的事,里面又传来青衣的大嗓门:“你们俩还磨蹭什么呢?快进来!”
“他这脾气可真够火爆的,当初是怎么搞定那么多玄门纷争的?”
我担忧地看了一眼青故怀里的沈淑怡,小家伙睡得正香,连青衣那么大的动静都没能吵醒他。
“我听到了,你有本事就进来当面说啊!说我脾气不好?你自己试试看,睡得正香被吵醒,能有好脾气吗?”青衣在里面大声回应。
不过,我隐约听到阿玉说了些什么,青衣似乎还反驳了几句,但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跟着青故走进客厅,只见里面只剩下阿玉和青衣两人,气氛显得有些凝重,显然大家都不敢轻易招惹这位脾气火爆的大师兄。
我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阿玉会让青故领我来找青衣,原来这位大师兄真不是省油的灯。
“在我们这里,虽然不拘泥于传统的师徒名分,但既然你已经改了名,就是我的小师妹,青故自然得照顾你。
而闻人溯闻人溯与你之间也有些渊源,你腹中的蛇胎,论起辈分来,甚至比青故还要高上一辈,你应当叫他阿蝉……”
阿玉耐心地说着。
“够了!够了!”青衣一听这话,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目光转向我:“你过来。”
我心中虽有诸多疑问,比如青衣和闻人溯之间的辈分纠葛,但见他一脸不耐烦,只好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青衣伸出手指,简短而有力地说:“张嘴。”
我一时愣住了,不解地望着他。
“张嘴!听不懂人话吗?还要我教你!”青衣突然暴躁起来,声音里透着不满。
阿玉见状,脸色也阴了下来,轻轻咳了一声,似乎在提醒青衣注意分寸。
青故见状,赶紧做了一个“啊”的口型,示意我照做,同时用眼神偷偷指了指我的小腹。
我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为了腹中的蛇胎,我只好乖乖张开嘴巴。
只见青衣轻轻一弹手指,一颗比芝麻还小的血珠,如同精准投射般落入了我的口中。
他迅速把刚才弹血的手指放进嘴里吮了吮,然后转头对阿玉说:“其实你们太紧张了,有闻人溯的心头血护着,这蛇胎顶多就是体质弱点,不会出大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