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转转,到了三伏天,大中午日头最毒,基本没人外出。
可对闻溪春来说,这正是一个上山的好时机。
就在昨晚,小熊猫认真地问她,【野猪老虎值钱,还是人参灵芝值钱?】
“人参灵芝年份高比大猎物更值钱,而且更安全。”
听到闻溪春的回答,小熊猫笑了,【我知道哪个地方有人参灵芝,我们明天就去挖吧!】
【用人参灵芝卖钱,有钱了就打井。】
小熊猫实在是受够了,这天气越来越热了。
村里有一口公用的井,但一来一回太麻烦了。
闻溪春也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打水上面。
以前她一个人住破庙,渴了饮喝水,饿了吃烤肉和野菜饼。
但现在养着一只小熊猫,生活精致了许多。
水是要喝温开水的,饭菜是要有滋味的。
做饭烧水时,小熊猫就在身边。
但出去打水时,她不可能背着竹篓,那太显眼了。
一人一妖一拍即合,正午时分带了点桃酥和两葫芦桂花蜜露就往山上赶。
花了一个时辰,挖出三根百年人参和五株百年灵芝。
【此地的灵气太薄弱了,若是在妖界,像这种几百岁的植物早就生了灵智,有了修为。】
小熊猫心中感慨万千,只当人界不适合妖族修炼。
殊不知这还有凤姟的一份功劳。
凤姟此次闭关便是因为发现了这片落凤山脉的灵脉,进入灵脉中修行。
待凤姟吸收完灵脉,生活在落凤山脉的动植物永远也不会有开智的机会。
山上还有人参和灵芝,但那些年份太小了。
于是,小熊猫她们心满意足地带着那些百年人参和灵芝下山。
下山回村要过桥,还没到桥边,就听到一个女子的哭泣声。
【为什么人界女子的眼中总是常含泪水?是因为她们过得太苦了吗?】
走得更近些,闻溪春看清了那女子的脸。
“应该是李骚女。”
这个名字小熊猫在看李家热闹时听到过,好像是亲娘死的早,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爹,后妈正要给她说人。
不过小熊猫不太认同“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爹”这句话,在她看来,男人本来就对后代没有多少责任心。
孩子亲妈在了,不用爹操心。
孩子妈一死,男人再娶一个,也不用男人操心。
孩子过得好不好,只怪亲妈后妈,这个爹却将责任撇的一干二净。
就像这个哭哭啼啼寻死觅活的小姑娘,但凡亲爹是个正常人,都不可能唤自己亲闺女“骚女”这么恶毒的名讳。
随着小姑娘一声声的哭诉,前因后果也逐渐清晰。
小姑娘今年十五岁,正是青春年华,渣爹后妈为了三两银子的聘礼,要将她嫁给一个四十多的鳏夫。
【太恶心了!太恶心了!】
在妖界,只有年轻貌美的男子才在走婚市场上有优势。
这人界,怎么为了钱可以不择手段到这个地步?
【春春,你有什么好的破局之法吗?水灵灵一个小姐姐,要被迫嫁给当自己爹的人,也太惨了吧!】
五岁的叶轻舟没见过那么多世间疾苦,更不懂人情世故。
因此,当遇到困难时,她本能地求助了此刻身边最值得信赖的闻溪春。
闻溪春道,“夜半三更,趁家里人睡熟,往他们身上划拉几刀,伤口要够痛,把握好分寸,别把人弄死了,逼问出家中银钱的下落,找到后一半装身上,一半藏起来。”
“这是第一次震慑,如果他们敢再犯,就把他们全杀了,把银钱带走,隐姓埋名,远走高飞。”
闻溪春说的很有道理,而且听起来就很爽。
但小熊猫看了小姐姐那瘦弱的小身板,觉得有点悬。
【嘶!这个小姐姐想要武力取胜的话,恐怕有很长一段时间的路要走。而且,姜国似乎对路引的把控很严格,她走也走不了多远。】
【她要是急着杀人的话,就要用智力取胜。】
【我认为最稳妥最保险的方法就是这个小姐姐不在家的时候,家里人熟睡中被大火烧死。】
【这个计划很简单,只需要一点点安睡粉和一把火。】
………
桥上的少女心神一震,她本来满心悲戚,痛不欲生,向上天祈求给她一点希望吧!
给她一点活下去的希望吧!
也不知是上天怜悯,还是她生了幻觉,竟听到一个声音建议她用安睡粉迷晕家人再放火销毁一切罪证。
上天!
这是你给我的希望吗?
可是我要从哪里得到安睡粉呢?
她在心中默念,给我一点指引吧!安睡粉在哪里?我需要它,再多给我一点希望吧!
竹篓里的小熊猫本来打算喝点水润润嗓子,没想到却听到了一个祈祷声。
那声音好像是站在桥上的小姐姐的?
但她没有张嘴呀!
真奇怪啊!
下一秒,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只是闻溪春与叶轻舟都不知道,只有桥上那个几欲轻生的少女知道了。
“可怜的人类少女,吾乃绝望神明沉舟,你的绝望唤醒了吾。”
桥上的少女声音急切,拼命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沉舟娘娘,求您帮帮我吧!”
“你且先回家去吧!你所求者,至处自有,只怕你届时心软而后悔。”
少女迷茫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试一试。
即使这一次不成功,对她来说,不过是再来桥边寻死罢了。
待少女回到家中,迎接她的便是一阵劈头盖脸的痛骂。
恶毒的生父,刻薄的继母,坏心眼的爷奶,暴脾气的弟弟。
这些人视她如敌寇,待她如虏(lu)役。
可她心中又何尝不是恨极了他们。
三天后的夜里,一场大火吞噬了这个肮脏龌龊的家。
村长李四带着捕快查了一次,没发现什么异常。
人人都叹李骚女可怜,家人一夜之间死光光。
只有她自己因为前一日开罪了继母何桂花,被赶到村尾破庙住,这才幸免于难。
村长李四照常慰问了这个孤女几句,正要离去,却听少女说,“村长伯伯,我想改名。”
“你想改成什么?”
女儿家贸然改名本是不合规矩,但她家只剩下这么一个女儿了。
恰巧今年是每二十年修一次李氏族谱的年份,如果写李骚女,说出去不太好听。
少女垂眸,李四看不清她的神色,只听到她坚定道,“李铮铮,铁骨铮铮的铮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