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我不到六点就起了床,凌凤儿依然还在熟睡。
一番洗漱收拾后,便轻手轻脚的出了宿舍,然后又做贼似的出了办公室,直奔停车场而去。
在宿舍门关上的瞬间,凌凤儿便睁开眼,美眸中尽是柔情与幸福。
我在停车场等了不到十分钟,曲昊就拎着一只黑色皮箱匆忙走了过来。
见到我便打趣道,“哟!挺早啊楚哥,你家凌队舍得放你这么早出门么?”
“滚蛋!不会聊天就把嘴闭上!箱子里装的什么?”
曲昊却低着头只管往前走,压根没搭理我。
“靠,问你话呢?装什么大尾巴狼!”
曲昊佯装诧异道,“你不是让我闭上嘴么?”
坐在车里,我拿过皮箱打开一看,好家伙!什么桃木剑、黄纸符、墨斗线、朱砂笔乱七八糟一大堆!
还有五六个瓶瓶罐罐不知道里面装的啥玩意,黑乎乎的看起就倒胃口!
我哭笑不得的合上箱子,“耗子,你还真把自己当道士了?拿这些破玩意干嘛!你会用么?”
曲昊振振有词,“不懂了吧?会不会用不重要,重要的是看你有没有!”
“说到底还不是挂羊头卖狗肉!真正有用的一件没带!”
“大哥!不带这些那带啥?带把枪?再带点特种子弹?咱是去抓鬼还是抓毒啊!这年头没点行头没人信你!”曲昊苦口婆心的解释着。
我不耐烦的挥挥手,“行行!你说的都对!咱能走了不?大师!”
曲昊长叹一声发动车子,“这都是经验之谈,你不听我也没辙。只是以后你自己单独做私活时,让人轰出来可别后悔!”
“谢谢了啊!”我拍着仪表盘道,“行走江湖靠的是本事!到地方了看哥给你表演什么叫牛掰,出发!”
这一路上我俩吵吵闹闹,倒也不无聊,按照张叔发来的定位上午十点就到了地方。
“嚯!这名字起的不错,夕阳红老年公寓!楚哥,是这里吧?”曲昊将车停在路边,看着远处楼顶上的大字说道。
比对着张叔发给我的图片我点点头,“没错,往前开吧,停他们门口。”随后便给张叔去了电话。
车还没到门口呢,就见一个中年男人举着手机站在路边东张西望。
“喂!张叔,你是不是穿着一身保安制服跟路边等我们呢?”
“是啊是啊!小楚,你到了?我咋没瞅见你啊?”中年男人说着话就往路中间走了两步。
“我看到你了!挂了吧张叔!”
我刚收起手机,曲昊便再次提醒道,“楚哥,这次我扮演你师兄,你是我师弟,千万别叫岔了啊!还有,你尽量少说话,拎好箱子就行,其他我来应对!”
“知道了,师兄!靠!真特么别扭!下回我来扮辈分大的!”说完,我就推门下了车。
张叔年纪跟我爸差不多,不到六十,可面相却比我爸老的多,看上去就像七十多岁的老头!估计这些年在外面没少吃苦。
方脸,五官还算端正,给人一种老实巴交的感觉。眼角有很多皱纹,估计他比较爱笑吧…
可皮肤看起来有些蜡黄,就像没休息好一样。中等身高偏瘦,一身保安制服穿在身上来回逛荡,貌似有点大。
张叔上前一把抓住我的手就不放开了,好似抓住根救命稻草一样,一边摇晃一边说道。
“小楚,大侄子!你可算到啦!咋样?有把握不?以前也没听说你有这能耐啊?反正俺可是在领导面前夸下海口啦!你可千万别拉胯啊!”
“张叔您放心,我…我师兄也跟着我一起来了,绝对是药到病除…不!是手到擒来!呵呵。”我强挤出一脸笑容,“您看…咱先进去见见你们领导吧?”
“唉?师兄?哦哦,师兄好啊!呵呵,师兄好。等下,我去叫他们开门!”张叔说完一溜烟跑去了大门口。
停好车后,我按照剧本拎着皮箱跟在曲昊身后,张叔则跟曲昊聊的热火朝天!
曲昊自我介绍时张嘴就是什么龙虎山张天师第八十七代亲传弟子,什么降妖除魔不在话下云云,吹得那叫一个天花乱坠、不亦乐乎!
但却给张叔唬得一愣一愣的!态度越发的谦卑恭敬起来。
我跟在后面一直憋着笑!心说你小子算是把忽悠发扬光大了,牛皮吹得震天响!特么万一吹破了我看你怎么收场!
但转念一琢磨,不对啊!他把牛皮吹破了,我不是也跟着一起倒霉么?
于是我在暗中使劲捅咕了他两下,可这小子跟没事人一样,依然在满嘴跑火车!
然后我也没辙了,只能让他自由发挥,希望不要出什么幺蛾子。
这所养老院看起来占地面积不小,而且绿化做的也很不错!主路两旁种着不少高大的塔松,深处好像还有很多枝头挂绿的梧桐树。
看的到的公寓楼都是八九层高,红彤彤的墙体还真有一种夕阳的韵味在里边。
不等我继续打量周围的环境,张叔就已经领着我们进了距离停车位不远的一座四层办公楼内。
张叔引着我们来到三层一间办公室门口,便敲了敲门,结果门马上就被人从里面拉开。
“大师!您可算是来…这…老张,哪位是大师啊?”
一位头发斑白,面容和蔼却十分憔悴,约摸五十出头的中年人一开门就热情的打起招呼,话刚出口才发现来的不止一人。
“咳咳!”曲昊清了清嗓子,抢在张叔前面做了个稽首,自我介绍道,“鄙人姓曲,乃龙虎山张天师第八十七代嫡传弟子。这位是我的师弟,姓楚。这位老先生有礼了。”
我听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小子真是做戏做全套啊!正常说话还说不利索呢,还学着人家拽起文来了!
“噢,噢!曲大师您好,您好!老张!快去泡茶!”
张叔回应一声便在办公室里忙活开了,中年人急忙招呼我俩坐下。
“我姓苏,单名一个邢字,是养老院的院长。二位大师直接称呼我小苏即可!”苏院长满脸堆笑的说道。
我面色有些古怪,小苏?都特么快跟我爸同岁了,谦虚过头就显得有点假了!
曲昊面色如常,微笑着摆摆手,“不可不可,我好还是称呼您苏先生吧。院里的事情我都是听师弟转述的,不尽详实。还要麻烦苏先生仔细道来。”
“唉哟大师您可太客气了!”苏院长无奈的长叹一声,“事情是这样的……”
十多分钟后,苏院长再次将事情从头到尾,事无巨细的讲了一遍,和张叔电话里说的大差不差。
多出的内容,就是他曾亲自带着保安多次夜巡那间宿舍,可完全没遇到传闻中的哭声和窃窃私语!一切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
但是流言不仅绝不了,反而愈传愈烈!搞得整个养老院人心惶惶。
到现在为止,全院的老人至少有百分之三十都以各种理由转了院!并且还把这里那子虚乌有的闹鬼事件传到外面去了!
里外算下来,养老院损失的可不单单是金钱,连名声都快保不住了!
期间苏院长想过不少办法,比如高价请了一些胆大钱少、自诩命硬的大小伙子,去那间宿舍里过夜。
结果钱没少花,人却屁事没有!走的时候还乐呵呵的,就差把大冤种仨字刻苏院长脸上了!
也请过几位通过各种渠道寻到的民间法师,然后,就没然后了,结果同上!
但很多夜巡的保安、护工都言之凿凿,说亲耳听到了那可怕的声音!
听苏院长讲完,我和曲昊心中同时泛起一种奇怪的感觉,怎么说呢?
这个所谓的“鬼”好似和苏院长开玩笑一样,当你刻意来找我,撅死你都找不到!找累了,你要休息了,人家阿飘反倒大摇大摆现身…不,是出声!
就像是在和苏院长他们玩躲猫猫的游戏!
曲昊皱起眉头,“苏先生,莫怪我多言,这其中…人为的痕迹有些明显啊!您难道没有尝试过报警么?”
“怎么没有!”苏院长急得直拍大腿,“我们前后总共报过五次警,那间宿舍内部连监控都装了五六个!偏偏就是什么线索都没有!为此,养老院都快被派出所列为黑名单了!”
我与曲昊对视一眼后,曲昊再次问道,“监控?苏先生是何时在宿舍内安装的监控呢?”
“差不多有二十天左右吧!”
“那监控…就从未拍摄到什么异常的人或物?”
“没有!”苏院长果断摇头。
曲昊沉吟片刻后说道,“这样,苏院长不介意的话,可否让贫道亲自查看一下监控录像?”
“当然可以!录像在一楼的安保中心,大师,现在要下去吗?”
曲昊却摆手道,“不急。苏先生,我与师弟想先去那间宿舍查看一番,不知方便与否?”
“没问题没问题!我立马亲自带二位过去!”
那间宿舍在四号楼,位于养老院比较靠里的位置,离办公楼还是有点远的。
苏院长带着我和曲昊一边走,一边介绍着这里的基本情况。
养老院是由某家上市公司投资建设并负责经营管理的。从动工、到投入使用已经快二十年了。
全院占地近五十亩,共有六栋养生公寓楼。院中心设有功能建筑两栋,分别以健康护理和文化娱乐为主。
自运营起,夕阳红养老院就以高质量的服务和比较亲民的价格备受好评与关注!不仅在石市同类机构中首屈一指,在周边地区也小有名气!
但自从出了那所谓的灵异事件后,名声就一落千丈!如果再这样下去,估计要不了多久,他这个院长就该卷铺盖走人了!
“所以我现在真的是心急如焚,说是病急乱投医都不为过啊!”苏院长此话一出,连他自己都觉得大大不妥,便急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二位大师!刚刚真的是…有点口无遮拦了!二位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曲昊一摆手,淡淡说道,“无妨,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谢谢大师!”说话间,苏院长已经带着我们乘坐电梯到了四号楼四层的一间宿舍门口。
定睛一看,门牌号404!我顿时就无语了!但凡是带有商业性质的机构,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避讳。
比如有忌讳数字6的、有忌讳13或18的,但大部分人都会忌讳带有4的数字,要说这里边有什么讲究…无他,谐音而已。
只要是楼号、层数、门牌号等遇到4这个数字,一般都会直接从3跳到5,其实也就图个心里安慰而已。
要是较起真来,跳过去,这个4就真没了么?5代表的不正是4么?要我说,自欺欺人罢了!
可眼前这间宿舍就实在有点奇葩了!
4号楼4层404!四个4!可能是这儿的老板对这些…百无禁忌吧,说不定前面还有门牌号444的宿舍呢!
曲昊也盯着门牌号怔了片刻,苏院长却已经推门而入了。我与曲昊再次对视一眼后,也跟着进了宿舍。
撇开别的不说,这家养老院的环境,硬件设施真心不错!
说是公寓宿舍,可一进门就是一个十分敞亮的客厅,约摸有三十平米。
客厅内液晶电视、冰箱、立式空调、饮水机、沙发、茶几等一应俱全!比我在b市买的那套房子里的东西还多!
客厅进门左手卫生间,右手开放式厨房。再往里一点,客厅两边各有一间卧室。
走了一圈后,我发现不仅每间卧室内都配有独立卫生间,而且所有门框、家具的棱角,都被软塑胶包条包裹了起来!
墙壁距离地面一米左右的高度,只要看的到的地方,统统安装了一整圈的不锈钢扶手!
在客厅的角落里,我甚至看到了两架折叠轮椅!
“苏先生,请问…第一位过世的老人住哪间屋子?”在我参观着所谓的宿舍时,曲昊已经发问了。
苏院长指着左边的卧室道,“大师,是这一间!”
曲昊随即便走了进去,我立刻屁颠屁颠的跟在他身后。
卧室内的床铺打理的十分整洁,包括在客厅时,茶几我也伸手摸了一把,一尘不染!明显有人定时来做保洁。
曲昊缓步走动,仔细打量着整间卧室,嘴里不经意的问道,“苏先生,出事之后,这里还保持着日常清洁么?”
苏院长在一旁忙不迭的点头。
“唉!”曲昊一声叹息,却把苏院长差点吓出心脏病来。
他结结巴巴问道,“怎…怎么了…大…大师…”
曲昊摇着头,“没事,就算有什么线索,也多半被清理出去了。苏先生,您说的监控都在什么位置?可以指给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