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辛一掌将那桌子拍的震天响,只见他怒目圆睁,“只想当年,血染山河之时!有那么一群人!他们出自平民,手无寸铁,身着布衣!”
夫子的唾沫喷的很远。
“自浮罗关起义,到屈吾组建第一支民兵军队,先祖仅仅用了一年!自伽庆关,至王城,一路上历经险阻,又受天灾连连,可就是这困难才体现出我们先祖的不容易!”
“不~容~易~”(小胖墩同步跟读。)
“那将士们,为了给我们后辈拼一个盛世,徒步可千里,骨埋黄沙中!战场上刀剑无眼,几万人中,能得几人还?这便是战争的残酷无情!”
班辛看着台下学他说话表情夸张的小胖墩,怒吼道,“胡毅!你在干什么呢?!”
这一嗓子把那小胖墩儿吓了一跳,“夫子,我觉得您讲的很好。”
班辛快步走了下来,手中还拿着一根戒尺,他一把拽住那小胖墩儿后脖领子,把他提了起来,啪啪的就给了他两戒尺。
打完之后他就迅速的回到了讲台,“我们继续,胡毅你去门口站着!”
然后那小胖就慢悠悠的移动到了门口,走的时候还朝着孙常愉做了个鬼脸,这被班辛注意到,他怒吼,
“滚出去!!”
班辛放下书,生气的朝着几个学生看了一眼 ,“想当年先祖一统天下之后,还发生过几件怪事,你们可知道?”
见没有弟子说话,班辛便继续说,“为什么我们对先祖统一天下之前的那一段时间有所空缺?为什么我们对前朝暴政的印象仅仅是留存在暴政这两个字中?”
班辛狂热的眼神扫过所有弟子,他的唾沫星子均匀的喷洒在空气中。
“为什么所有的史书上对之前的历史都是几笔带过?就好像没有人真真正正的存活在前朝之前一样?!”
“今天老夫要讲的就是,开国100年的历史,昨天只讲了开国时发生的大事,今天由于是孙常愉第一次上课,那么今天就重新再讲一遍。”
“老夫也曾看过许多野史,至于传闻中的开国将军是否被先祖所杀,老夫觉得没有。”
班辛的表情像极了调色盘,“听说先祖皇帝陛下视开国将军为兄长,老夫觉得他是不可能杀他的,至于正史所载,先祖皇帝于登基之时将开国将军在皇宫内秘密处决,老夫也觉得这是不真实的。”
听了有一会儿的孙常愉,也点了点头,“如果先祖皇帝想要杀掉开国将军,也不可能在一天之内就将他杀了,如果先祖皇帝想要杀掉开国将军,那么一定不会选这种容易暴露的方法。”
班辛满意的看了一眼孙常愉,点了点头,“对,老夫也觉得,所以我更加相信民间所传播的一个版本,那本野史上说开国将军其实是神明,是来保佑我大汉的。”
他话锋一转,“根据史料记载,所有的王朝兴灭都有一定的时间,都有一定的规律。可是,有没有发现,从前朝开始往后,就是咱们大汉朝。”
说到这儿,班辛的声音开始压低,“为什么咱们汉朝能够持续九百多年盛世?”
“为什么开国以前的历史都模糊不清?这就是我要讲的第二个故事。”
“传说,天神降下托先祖皇帝为其行事,而那个时候有那么一个瞬间,天地为其发生动荡,据史料记载那次天地动荡,不是地龙翻身,也不是什么风灾,只那一瞬。”
“以老夫有一个大胆的猜测,这个猜测老夫不说是什么,知道的越多反而不好。”
班辛就这样神神叨叨的讲了半天,也没有讲出个所以然,只是在下课之后,对着胡毅一顿骂,说什么今天晚上让他父亲亲自来见他。
下课,几个男孩聚到一起,偷偷朝着孙常愉那边看着。
“你知道吗?前几天那个新来的,是司徒公子常去青楼看上的妓子的弟弟,司徒公子连带着他一起赎了。”
“呵呵,我说呢,长得一股子骚样。”
“还喜欢学什么音律舞蹈,真是一路走不出两类人。”
“听说司徒公子家里不想让他娶那个女人,司徒公子又哭又闹,才勉强得了他爹同意。”
“啧啧啧,我要是娶妻,是必须要娶门当户对的,这种烟花女子,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原本我想尚公主的,可惜一个公主也没有了。”
“不要命了?那么敢说?!”
“要我说这个孙常愉他……”
还没等最边上的男孩说完,一脸阴沉的班夫子在窗外锤了一下窗,“你们几个!背后议论人,此行为小人也!去打扫茅厕!”
班辛将那本琴谱放回孙常愉的桌上,“喜欢就好好学吧,”
“孩子,出身寒微,不是耻辱,能屈能伸,方为丈夫。”
“班夫子,孙常愉明白。”
孙常愉眨巴眨巴眼,他觉得自己的出身并没有多差。
勤学苦练争取功名,早日得报司徒与姬楠恩情,归还故乡,还报父母生养之恩。
孙常愉攥着手中的琴谱,与同龄孩子相比,他的手上已经起了薄薄一层茧子。
下学之后,孙常愉仍在堂内未离开,捧着一本司徒则扔给他的兵法翻看着,其中有的字他还认不全,用笔记在纸上标注好。
纵是正常毛笔他也认认真真的写了几个蝇头小字,不为别的,就是一个省字。
衣食住行都在司徒则家,能省,则省。
这兵法一看就是一个时辰,已入深秋,此刻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书上的字已经模糊不清,孙常愉收拾了一下桌面,兵法放回案下,又将案下的那本琴谱收进袖中,准备回司徒府。
在学堂外的一条胡同里,几个臭烘烘的小子蹲在一起,嘴里骂骂咧咧的发着牢骚。
一群苍蝇在他们周身围绕着飞翔。
“要不是那个孙常愉,咱们也不会受这种罪。”
“就是,我看估计那小子就是欠一顿收拾。”
“怎么还不出来?”
望着远处月光映出来的一个黑影,看那身形,应该是孙常愉了。
“嘘,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