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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烨没有进入公堂,直奔衙署后方地牢外。

不用齐烨交代,喻斌夺过狱卒名册,将人全部带出来后挨个验明正身。

人不多,十一个,都可查实。

将十一人全部带出来后,喻斌冲着齐烨点了点头。

齐烨越来越喜欢喻斌了,什么都不用说,斌斌都能考虑到。

“恩师,牢中还有女犯二人,由文吏赵成儒看管。”

叫做赵成儒的文吏被带了出来,面色苍白,看起来老实巴交的,身体有些虚弱,走出来后极不适应并不刺目的阳光。

喻斌解释道:“文吏赵成儒所言与尤大人所言一致,吕尚书尸身被烧毁后,赵成儒受尤大人之命进入地牢,吃住皆在地牢之中,隔壁牢房并非是家妓,而是尤大人府中护院所扮。”

刘旺将两个男扮女装的护院也带出来了。

齐烨看的直咧嘴,俩护院长的五大三粗的,胡子拉碴,穿着囚衣,也不知道从哪弄的大长头发挂脑袋上了。

尤烈似是看出了齐烨的疑虑,开口解释道:“牢房三十二间,府中护院在最里侧,本官已是下了令,没本官允许任何人不准入地牢。”

“原来如此。”

齐烨点了点头,地牢过道很长,下面又阴暗,加之视角问题,不靠近牢房的话根本看不出是男扮女装。

大家看向面露茫然的狱卒们,这些狱卒明显不知道地牢里的“家妓”是俩大老爷们。

细节问题不用纠结,尤烈作为知府,在自己的地盘里瞒过众人并非难事。

看向尤烈,齐烨做了个请的手势:“谈谈?”

尤烈面露笑容:“谈谈。”

“好。”

齐烨直接走进最近的一处班房,一脚将门踹开:“滚!”

里面的府衙官员狼狈不堪的跑了出来,深怕跑的晚了被齐烨打一顿。

尤烈微微挑眉,齐烨耸了耸肩:“没错,没世子就是在耀武扬威,就是在告诉尤大人,我可以随时接管柳州府衙,柳州,随时可以由本世子说了算。”

“世子殿下依旧怀疑本官?”

“不,你可以洗脱任何嫌疑,但是无法否定吕元嘉死在了你柳州。”

“是啊,这罪责是逃不脱了,只求能助殿下一二也好叫朝廷从轻发落。”

尤烈叹了口气,走进了班房之中。

齐烨坐在了书案上,用脚尖将凳子勾了过来:“坐。”

依旧很不礼貌,依旧很嚣张。

没办法,现在齐烨已经不止是幽王府世子了,而是抱刀司亲军统领,天子亲军不嚣张,那还叫天子亲军吗。

“说吧,查到了什么。”

齐烨翘着二郎腿,带点居高临下的意思,朝着门外喊道:“斌斌,带几个人去尤府,将那两个家妓接过来,多带些人,将人保护好,还有,盘问尤家下人,对比尤大人所说的情况,时间日期,所有细节,如果对不上,一会回来的时候直接拿刀进来捅死尤烈。”

门外的喻斌应了一声,刚要走,房顶上跳下来一个人,吓了大家一跳。

摸着肚子的阿卓很不爽:“既不再遮掩行事,为何还要本统领盯梢?”

窗户是开着的,尤烈一听阿卓自称统领,瞳孔猛地一缩。

“到底谁是亲军统领?”

阿卓走了进来:“本统领是。”

尤烈满面不爽,望着齐烨:“那世子便是冒充亲军统领喽?”

“额…我的确不是统领。”

尤烈的气的够呛,刚要发作,阿卓道:“他是本统领义父,怎地,你不服气?”

尤烈:“…”

齐烨乐呵呵的看向阿卓:“真守一晚上啊?”

“饿了一夜。”

阿卓满面委屈:“早说光明正大的查案,为何还要我忍饿挨累。”

“南关出事了。”

齐烨当着尤烈的面没有隐瞒:“南关外番蛮异族的几个大部落开始结盟了,按照边军的猜测可能是又要叩关。”

“难怪。”阿卓重重点了点头:“那便快刀斩乱麻。”

“是,我也是这么想的。”

齐烨再次看向尤烈:“现在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了吧,行了尤大人,咱也别藏着掖着了,说说吧,你到底查到了什么。”

“李泰死了。”

“是吗,所以你才笃定李泰是内贼,告知了纵火之人存放证物是那一间班房。”

“是如此。”尤烈看向窗外,看向窗外持刀背弓的亲军,看向躲在班房里惴惴不安的同僚们,摇了摇头。

“柳州,近边关,穷苦之城、边陲之城,曾几何时,这柳州是流放之地,到任的官员又何尝不是如此,非是本官小觑他们,殿下在京中的威名,本官也是略知一二的,敢问殿下,比之京中那些被殿下捉拿下了狱获了罪身败名裂的京官,柳州官员如何。”

齐烨耸了耸肩,似笑非笑。

正如尤烈所说,齐烨有一种天然的优越感,这种优越感不是出身王府,而是他的经历。

京中那么多权贵、世家子、高官,连衙署都被他一锅端了,来到柳州这边城,见了这边城的官员们,他很难去重视,去正眼瞧上一瞧。

“柳州官员是什么样,与本世子无关,是否有能力,同样与本世子无关,我问的是李泰的事,问的是尤大人查到了什么,其他的,本世子不感兴趣。”

“本官说的便是此事,柳州衙署的官员,就如流放获刑之人,升迁无望,调任无望,皆是每日浑浑噩噩,要说这最为不满的,正是通判李泰,在任多年,少问政务,这心思呐,都花在了结交世家上,吕元嘉身死之前,李泰曾与张家人走的极近。”

“张家?!”

齐烨瞳孔猛地一缩:“接着说。”

“无甚可说的了,吕元嘉身死,李泰告假,尸身被烧毁前一日,李泰死在了官道上,死的不明不白,随从二人亦是如此。”

“杀人灭口?”

“杀人灭口。”尤烈站起身,倒了杯茶,一杯给齐烨,一杯给阿卓:“至于殿下问本官查到了什么,一无所获。”

“可那两个妓家是被你藏起来的?”

“未问一言。”

“从未盘问过?”

“是。”

“为什么?”

“免的惹火烧身。”

“懂了。”齐烨跳下书案,来回踱着步,思考着。

片刻后,齐烨皱眉问道:“如果此案由你来查,从何处去查。”

“张艺骞。”

“张家人?”

“是。”

“在何处?”

“城中,张府。”

齐烨扭过头,打了个响指:“抓来。”

说的是“抓来”,而非“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