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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烨开了口,这才让悲伤至极的赵国公宇文檀注意到了他。

“滚,老夫不见客!”

宇文檀问都不问一声,站起身抱老妪,温声道:“雪也看了,回去歇着,回去歇着吧,屋里暖和。”

老妪闭着眼睛,行将就木气息奄奄,手里那团雪,融化至水。

见到宇文檀将老妪抱进了月亮门朝着卧房跑去,齐烨与季元思二人尴尬无比,留也不是,走也不成。

吩咐完新卒的旺仔回来了,安静的站在了齐烨的身后。

“姐夫,还是改日再来吧。”

季元思四下看了看,偌大的一个国公府太过安静,连个仆人、家丁、管事都没有,让他心里有些发虚。

齐烨等了半天:“那老者被称为老爷,是赵国公吧。”

季元思:“是他,多年前见过,化成灰我都认得。”

齐烨:“…”

旺仔解释道:“少爷,那人是老国公,怀中所抱之人正是前朝永康公主。”

“永康公主?”

“当年赵国公担任柱国将军,兵部之中威望无二,前朝宫中便将永康公主嫁于赵国公。”

“他担任柱国将军的时候都四十多了吧?”

“永康公主第一任夫君是前朝一位驸马,因参与到了晋王谋反一案被发配到了南关,死路上了,永康公主也受到了牵连,公主府被宫中收回,贬成了庶民,之后宫中想要拉拢赵国公,又恢复了永康公主的身份,嫁于年过不惑却尚未婚娶的赵国公。”

“这样啊。”

齐烨一时哑然,古代女子身份低到了令人发指,便是天家也是如此,不止是前朝,历朝历代,所谓的公主很多时候就是用来“联姻”,或是嫁给外族停战议和的。

“季元思又建议道:“姐夫,咱走吧,一大早怪晦气的,她别是在死…”

“别胡说八道。”

齐烨说完后,迈步走向正堂,大摇大摆的坐在了客位上。

季元思无奈,只能跟了进去,没坐,和刘旺一左一右坐在了齐烨身后。

正堂的摆设很简洁,或者说是很寒酸,正常应该是十四凳,主位两个,两侧各六个。

凳子是有,就八个,主位俩,两侧一面三个,怎么看怎么别扭,墙壁上挂着蜘蛛网,也不知道多久没打扫过了,地面上许多灰尘。

看样子就知道,不止是国公府大门常年不关,正堂也是如此,门槛儿有着不少积雪。

这一坐,足足坐了将近两刻钟,依旧穿着里衣的宇文檀出现了,也不知是要干什么去,路过正堂时才发现齐烨等人没离开。

皱着眉,宇文檀走了进来。

七十有二的老头,身材虽是消瘦,丝毫不显年老,腰板挺的笔直,白须过胸,应是很少打理显得有些邋遢,披散着头发,模样像是文人,像是狂生,不像大帅,不像将军,更不像国公。

“谁家的小儿如此不识趣。”

迈步走进来的宇文檀满面不耐,刚要哄人,注意到了季元思。

“季伯昌之子?”

“学生见过赵国公。”

季元思赶紧拱手施礼,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

齐烨也站起了身:“学生齐烨,见过国公。”

“齐怀武之子?”

宇文檀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不赶人了,径直走了过去后坐在了主位上。

“是,正是家父。”

齐烨坐下身,调整好表情:“冒昧来访,国公见谅。”

“说。”

“说…说什么?”

“为何寻老夫。”

齐烨张了张嘴,随即苦笑了一声。

原本按照他的设想,带着礼物来,见了老国公,客套客套,随意聊聊,唠唠家常扯扯肚子,自此算是认识了,以后多走动几次,然后慢慢挖坑。

结果没成想一进门就碰到这事,老国公差点成了鳏夫,几坛子酒也没办法递出来了,总不能说庆祝人家差点死媳妇儿吧。

季元思恭声道:“世子殿下久闻国公大名,敬仰万分,见太子少师府与国公府有几分交情,便叫学生为殿下引荐一二,原本想着呈上拜帖,可学生知晓国公最是厌烦繁文缛节,因此冒昧来访,还望国公海涵。”

一番话滴水不漏,齐烨侧目微微看了眼季元思,这小子果然还是有些优点的。

“久仰老夫?”

宇文檀斜着眼睛望向齐烨:“如何个久仰法?”

季元思连忙提起地上的两坛酒,笑着说道:“听闻您老人家喜独酌一二,特意选了两坛美酒。”

“就两坛酒?”宇文檀皮笑肉不笑:“这也太不客气了。”

季元思愣了一下,也不知宇文檀是口误还是什么意思。

宇文檀望着两坛酒:“真就只带了两坛酒?”

季元思:“来的太过匆忙,下次,下次一定多带些礼物。”

“好。”宇文檀点了点头:“有你小子这句话,老夫心里不舒坦多了。”

季元思:“???”

“说吧,寻老夫何事。”

宇文檀探身接过酒坛子,放在了脚边:“老夫这国公不过是个笑话罢了,齐怀武之子寻老夫,定然不是看望,说吧,所为何事。”

齐烨笑着说道:“学生久仰…”

“客套话就无需多说了,你寻老夫定是有事相求,老夫和你爹齐怀武也算是有着点头之交,无论你央求何事,老夫断然不会给你办了。”

“老国公您客气了,学生哪有什么…等下。”

齐烨的笑容戛然而止:“您刚刚说,断然不会给学生办?”

“不错,怎地,你不是无事相求吗。”

“是没事求您,可您…”

“没事求,老夫不办,哪里不对。”

齐烨都服了,这老头怎么这么欠揍呢。

见到齐烨面色不怎么好看,赵国公乐呵呵的问道:“怎地,心里不爽利,觉着老夫这无权无势如笑话一般的国公,见你这齐怀武之子,需是如沐春风,受宠若惊?”

季元思连连摆手:“国公您误…”

齐烨直接打断道:“不错,老头你不但无权无势,还特么穷,都混成这个熊样了,怎么还这么狂?”

“痛快!”宇文檀一拍大腿:“老夫就不喜欢你这脾气。”

“国公爷海涵一二就是。”

齐烨耸了耸肩:“国公爷你看你现在在京中混的,狗都不如,笑话你的人也多,本世子也没必要对你多恭敬,你说是吧。”

“倒是有几分道理。”宇文檀眯起了双眼:“不过老夫奉劝你一句话,年轻后生,莫要嚣张。”

“不嚣张,能叫年轻人吗。”

一老一少,四目相对,剑拔弩张,气氛胶黏,拉丝。

季元思瞅瞅宇文檀,又瞅瞅齐烨的后脑勺,急的不行,这怎么唠的,放个屁的功夫怎么还要打起来似的呢。

“国公,老国公。”

季元思连忙说道:“您都说了,您和幽王殿下是点头之交,虽是点头之交,却也算是交情,作为晚辈…”

“不错,点头之交。”

宇文檀慢慢站起身:“当年在营中,我问齐怀武,他是否真如陛下所说,天下无敌,齐怀武点了点头,齐怀武问老夫可是不服,老夫点了点头,老夫问他,可敢比试一番,齐怀武点了点头,之后…之后齐怀武踩着老夫的胸口问老夫服不服,老夫,点了点头。”

季元思张大了嘴巴,感情这他娘的叫做点头之交啊。

“当年在营中,老夫是降将,受了屈辱也就罢了,你一黄口小儿也敢上门羞辱老夫?”

一边说,宇文檀一边撸着袖子,一步一步逼近齐烨。

齐烨打了个响指,刘旺伸手摸向后腰。

齐烨摇了摇头,刘旺又伸手入袖。

一张万贯银票拍在了桌子上,齐烨淡淡的开了开口:“南庄特产,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宇文檀微微一愣,随即直接将银票抓了起来塞进怀中。

“银票,老夫就收了下,心意你带回去吧。”

齐烨再次打了个响指,旺仔又是将万贯银票拍在了桌子上。

齐烨风轻云淡:“坐下!”

宇文檀满面鄙夷之色:“万贯银票已是够老夫为那婆娘诊治,齐烨,你当真以为老夫喜爱钱财?”

“啪”,又是一声,齐烨又拍出了一万贯银票。

“本世子想要和一些勋贵合伙做点赚钱的营生,请赵国公牵牵线,可以吗。”

宇文檀看都不看那两万贯银票:“你说呢。”

啪,又是一万贯,齐烨:“可以吗?”

宇文檀冷笑:“你说呢。”

“啪”,又是一张一万贯,齐烨:“可以吗?”

宇文檀:“您说呢。”

“啪”,又是一张,齐烨:“一共五万贯,两个时辰内,京中名医汇聚国公府日夜照料永康公主,一应花销全部算在本世子头上,所需药物,只要这世间有,用钱买得到,本世子定会叫人寻来。”

宇文檀微微哼了一声:“不知所谓的黄口小儿,哼。”

说罢,宇文檀看都不看银票一眼,背着手就那么离开了,一副懒得多费口舌与齐烨一般见识的模样。

季元思叹了口气:“姐夫,不是所有人都见钱眼开的。”

“以前我不相信这句话,现在,相信了。”

季元思也挺郁闷呢:“有钱,并非可以为所欲为的。”

“是啊。”齐烨苦笑连连,站起了身,连天子都能被钱打动,没想到一个无权无势的国公竟然如此难缠。

非但没结交上,反而还交恶了。

不过齐烨也没当回事,就算交好,宇文檀也是起到一个“牵线”的作用,京中的勋贵对他只是表面恭敬,并非言听计从,交恶就交恶吧。

眼看着齐烨都快走到影壁了,背后突然传来哈哈大笑之声。

快速便装的宇文檀一身冠服,白发束起,朗声大笑,快步走来。

“难怪今日听到了喜鹊叫儿,还当是谁来,原来是齐怀武齐兄之子,快来快来,快叫世伯好好看看贤婿,来,好孩子,世伯抱抱。”

齐烨扭过头,满面懵逼。

这一瞬间,齐烨怀疑这老头有精神分裂!

满面春风笑意的宇文檀快步走来,笑声更大:“客气,太过客气了,贤婿还带什么南庄土特产呢,也好,也好也好,老夫不收怪见外呢,还不快将土特产交于老夫。”

季元思心里骂了声娘,有钱,原来真他娘的可以为所欲为。

其实与钱无关,与永康公主有关,与宇文檀那已是没人在乎尊严,以及仅存的体面,有关。

换了任何一个人,别说五万贯,就是五十万贯,五百万贯,宇文檀看都不带看一眼的,可齐烨有个爹,叫齐怀武,能占上齐家的便宜,宇文檀觉得很有尊严,很有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