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屋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还有打起的帘子,姜瑶不由得想起上一世。
上一世,她被裴老夫人不喜,外加温氏各种磋磨,别说主子,就是侯府下人都见天的踩她,娘家又不给力,那一世她过的苦不堪言。
所以当这位失去双亲的可怜孤女前来投奔的时候,她其实是心生怜悯的。
同是天涯沦落人,见她孤苦无依,她还生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觉得大家都是可怜人,不如好好相处。
她从未对她生过一丝敌意,对她处处照顾,连衣服都借给她穿。
却没想到柳云烟从一开就心怀不轨,从进门那一刻就一路算计,后来更是成了侯府贵妾,只叫她在侯府一点地位都没有了。
贱人!
绿茶婊!
你骗我,你不得好死!
胸腔里翻滚着全是炽热的愤怒。
姜瑶恨的眼珠子都血红一片。
贱人!
柳云烟你这个贱人!
你这辈子不得好死!
眼睛赤红的盯着打起的帘子下踏进来那件白色孝衣,有一瞬间姜瑶甚至都想不管不顾的冲过去甩她两个耳光,再把那贱人的真面目公之于众。
然而,眼角余光扫到旁边的姜舒绾,她硬生生把这股冲动克制下来了。
双手紧紧抓着扶手,手背上青筋激的凸起,指甲用力的抠花了梨花木椅子。
她强忍着手指的痛楚,也强压着那股愤怒。
恨极,痛极,同时也快意的很。
柳云烟。
你不是最会装弱小装无辜,上一世,你惺惺作态,把我骗的团团转。
这一次我倒要看你怎么对付姜舒绾。
上一世,你害我如斯,这一世我就看你和姜舒绾斗。
管你们你死我活,我自坐山观虎斗。
——想到这些,姜瑶僵硬的背脊顿时松驰下来。
眼中却疯狂的厉害。
她死死的盯着打起的帘子,眼睛一错不错,只叫姜舒绾好奇的扫了好几眼。
上一次姜瑶生病的时候,她没少听姜瑶诅咒柳云烟,这一世柳云烟一出场,姜瑶就跟应激的猫一样身子全弓起来了。
看出来了。
她这位嫡妹在柳云烟手上吃过大亏。
啧啧啧。
这么一想,她对这位柳姑娘的印象倒是不坏了。
有道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这位柳姑娘若只是想当小权臣的贵妾,不来搞她,让她过安生日子,她其实是无所谓的。
反正她有钱有事业,有掌家权,什么都不缺。
都是给老板打工,各司其职。
打工人何必难为打工人呢。
等会看看情况,不如给这位表妹摊牌算了,她好不容易忙完了东来街的事,正想松快松快,真不想为了一个男人跟女人斗的乌鸡眼一样。
哪怕这个男人还是她相当看好的小老板裴宴之……
就是不知道柳云烟什么想法。
柳云烟应该不会拒绝吧……
当然,还是要先看看对方是什么人。
想着,姜舒绾眸子里精光一闪,目光也盯着门口的位置。
只见那掀起的竹帘后终于露出一抹素白身影。
素白衣衫?
这是穿着孝衣就来了?
怎么回事?
不是已经出孝了?
难道是她记错了?
就在姜舒绾皱眉间,一位柔软无骨的美人儿走了过来。
美人与姜舒绾年龄相仿,不过她身条极瘦,不知道是不是穿着孝衣的原固,身姿纤细到给人一种弱不胜衣的地步,就像江南水乡的云雾一样,叫人无端就生了三分怜爱,觉得她柔弱可怜。
柳叶眉,瓜子脸,面容清丽脱俗,是个极品美人,怪不得人还没到,关于她长的标致的传言就传的满府皆知。
她生的美丽,全身上下还瘦的有股病态美。
姜舒绾还是第一次看见这种类型的美人,屋里众人也是如此,顿时眼睛都看直了,青杏更是惊叹无比。
“小姐,这位柳姑娘真是生的好看。”
可不就生的好看么,你都没注意姜瑶眼珠子都嫉妒愤恨的要喷火了。
目光扫了眼姜瑶,姜瑶现在已经是半疯的状态,不仅眼睛喷火,攥着拳头,手指更是刺进肉里都不知道。
看出来了。
她对柳云烟恨的入骨。
在看小权臣,小权臣目光也落在刚刚走进来的柳云烟身上,只是她这个角度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应该是高兴的吧……
毕竟上一世都纳为贵妾了。
又是表妹,又是青梅竹马,buff叠满了有木有……
姜舒绾心情很好的想着,此刻她对柳云烟还是没有太大敌意。
另一边,屋子里的三房太太、四房太太已经上前把柳云烟迎了进来。
“瞧瞧这位美人儿,不愧是咱们府里的表小姐,这样的容貌,整个上京都找不出几个呢。”
“小时候就是个好的,现在一长大,更是不得了。”
“柳姑娘,你可还记得我们?当时你在侯府族学上课,我们还给你糖吃呢。”
“自是记得,云烟当时年纪尚小,全靠叔母和老太太照应。”
柳云烟的声音也是温温柔柔,又浅又低,这样的声线,配着这样柔弱的身姿,叫两房太太怜爱的紧。
更别说老太太从小看着长大,又是年少手帕交留在世上唯一的血脉,只恨不得将她疼到骨子里。
“云丫头,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我可怜的孩儿啊,你受苦了!”
裴老夫人抓住着柳云烟的手,祖孙两个瞬间就哭成泪人,旁人劝都劝不住。
姜舒绾站在一边,听她们说了好些话,比如柳云烟小时候如何如何在侯府玩耍上学,后来又如何如何跟着父母去了洛阳。
后来柳家主和主母去世,裴老夫人又是如何如何心急,恨不得接她到侯府。
只是两家毕竟不是正经血亲关系,只能等她出了孝,才寻着机会接她过来。
“……”
所以。
柳云烟是出了孝的?
听到这些言语,姜舒绾目光又落在柳云烟身上,尤其是她头上别的那朵小白花。
柳云烟一身白衣是带孝的妆扮,一头及腰的青丝更是半点首饰都没,只附了一朵绢布做的小白花插在鬓角。
女要俏,三分孝。
啊这。
不是为了好看才如此打扮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