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谷雨一觉醒来,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早膳在家门口的包子铺买了两个肉包,囫囵吞枣般三口并作两口解决完,火急火燎地便往刑律司赶。
来到刑律司,坐下还没一刻钟又坐不住了,恍恍惚惚地出了门。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又来到了大牢门外,抬头看到大牢大门的那一刻,他总算明白自己为何坐立难安了。
正准备交班出牢的张实诚,刚出来大门,星懵的迷蒙小眼看见站在门外几步开外的赵谷雨,以为自己醉酒发梦了。
张实诚伸手使劲揉搓了几下眼睛,放下手后,发现赵谷雨依然站在大牢门外,长长地吐了两口酒气,默默地在心里暗骂了几声娘。
天杀的!没娘养的混账玩意!喝两口酒,连做个醉梦也不让人安生!
张实诚抬手拍了拍脑袋,再次揉了揉眼睛,再放下手时,脸上已经堆上笑意,迈步迎了上去:“雨哥,今儿个这么早就过来,怎样?可是师爷那边有何新指示?”
“师爷?我来和方师爷有什么关系?我又不受命于他!”
赵谷雨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绕过他,径直便往大门走去。
张实诚已酒醒了大半,轻晃了两下头,又不敢拦他,见他往大牢深处走去,忙跟在后边,紧跟上他脚步,贴上他肩膀。
“雨哥,昨晚老云娘家的肉真是绝了,那细嫩的肉质就和鲜肉一般,真真让人回味无穷,还有何老头家的青梅果酒更绝,那香醇劲把我整得,到现在还觉得在云里雾里呢。”
张实诚没话找话地说起昨晚赵谷雨给的酒肉,有心想接个话。
不想赵谷雨停下脚步,回头森冷地看着他:“肉?酒?什么肉?什么酒?大牢里关着这么紧要的犯人,晚上你们竟还敢喝酒吃肉?吃肉也就算了,何老头家的酒,虽是果酒,那后劲有多大,就你那酒量,你们也敢在当值的时候喝?若出了岔子,是不想要命了还是不想要家了?”
赵谷雨一边说一边左右环视旁边的牢房,声音是越压越低。
张实诚虽被他的冷言冷语吓地一抖擞,但还是打着哈哈笑道:“雨哥真会开玩笑,昨晚你还亲自给我们送酒肉过来,说让我们喝好吃好,咋,你昨儿也喝高了,醒了想起来,想要回酒肉钱不是?”
赵谷雨白了他一眼,冷冰冰地道:“谁送你们酒肉了?”
张实诚被他那犀利冰冷的眼神吓出了一身冷汗,酒全醒了,方唯唯诺诺地小声说道:“就你自个儿呀,昨晚你看了他们三之后,不还说今儿个和师爷打探打探消息告我们一声吗?”
“我?我昨日一直和王霄去了洞阳那边,夜半才回来,几时来过这里?”
赵谷雨的眼神越发的冷肃,倒是让张实诚迷糊了。
这到底还是不是他?
怎么睡醒一觉还翻脸不认了?
莫不是一早在刑律司受了谁的气?
这是跑我们这撒气来了?
真当自己是什么爷呀?
三天两头跑我们这耀武扬威,还当真我们敬着你了!
既然你想不认,想反过来赖我们,我们也不是那么好赖的。
呸……
真他娘…爷的……
晦气!
张实诚在心里又暗骂了几句,脸上却赔着笑:“就天黑没多久,我们弟兄几个都在,不是你还能是别人?不然你去问问老钱他们几个,若有半句假,让里面这些牢儿们打杀咱!”
赵谷雨见他如此,又看了眼不远处的桌子上还留着的何老头家的绿色果酒瓶子,已经信了半分。
另外半分没信是因为他自己。
“你确定是我来过?还给你们送了酒!”
赵谷雨想从他眼睛里看出一丝否认,可张实诚在看了他好一会后,斩钉截铁地说道:“哪能不是你,就算雨哥你化成灰,我也认得出来!”
“呸呸呸!不是……我的意思是……”
还未等张实诚继续说下去,赵谷雨早已转回头,快速往大牢深处急跑过去。
赵谷雨看了一圈,来到最里间的牢房,看着里面躺着一动不动的三个背着身的犯人,虽略略宽心了一些,可还是忍不住左看右看,可始终看不到三人的脸,又开始焦躁起来。
“打开!”
待张实诚气喘吁吁跟着跑过来时,赵谷雨忍不住狂吼一声,虽声音半压着,但还是把隔壁牢房的松鼠给吓得翻了个身,转头看向他们!
“看什么看,信不信挖了你双眼!”
赵谷雨无差别地瞪了他一眼,松鼠被刑律司抓捕后,被赵谷雨和楚樊清毒打过,知道他的手段,忙缩了缩脚,别过脸去。
“雨哥消消气,他们都在着呢!”
张实诚一边开着牢门,一边看着赵谷雨,小手一抖擞,手上的钥匙没拿稳,“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着急忙慌地半蹲在地上捡起来。
还未等他站稳,赵谷雨已一把抢过他手中的钥匙,赶紧将房门打开。
这么大动静,三名犯人也早就醒了过来,其中一个听出了赵谷雨的声音,忙伸手拉了拉旁边两人的手。
赵谷雨见他们依然躺在乱席铺着的地上,没有动身的样子,走过来用脚踢了踢最外头的那个。
“起来!”
“嘶”的一声,吃了一痛的牢犯斜睨地看了他一眼,嗤笑一声:“官爷好大的兴致,一早就来探望我们,劳你挂心了,真是罪过!”
“哼!你最好给我闭嘴,不然有你好受!”
严刑拷打几天下来,三个人的性子他基本都了解了。
都是硬骨头。
左边那个是云晖寨现任二寨主云松,不管多酷刑,愣是一声不吭,三人中受的刑最多,伤的最重。
右边那个是云山寨的三寨主云柳,看着一副身娇体弱的样子,却也硬得很,每次也不吭声,但一受刑就晕过去,也不知是真晕还是假晕。
外头这个,也就是开口说话的这个,是云山寨的四寨主云榕,骨头硬,嘴更硬,可却绝不让自己的嘴认输,总想着从嘴里讨回点便宜回去。
每次要受刑时就耍心眼,说要交待,然后骗吃骗喝一番后再整个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