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出现的第二个人重新把推车拉了回来。
因为遗体都不是直接放在推车上，而是放在一个很薄的小棺材里，所以从外表来看，白布下都是四四方方的形状。
穆洁死死盯着那推车。
终于，前一炉烧好了。
炉子停止运转。
可能是为了冷却，火化工又等了大概十几分钟。
终于，他收了手机，戴上手套，打开炉门把那一炉骨灰拉出来。
接着他对着骨灰用专业的工具漫不经心地敲敲打打，直到把大块的骨灰敲成小块后，才用钳子捡到一块红布上。
然后按了旁边一个按钮，他就捧着那兜红布出了监控范围。
谢铃铛问：“这就完事了？”
穆洁知道：“嗯，普通火化车间通着前厅，他把骨灰拿过去交给家属，然后稍微清扫一下炉子，就可以烧下一炉了。”
火化工只是把里面剩余的残渣扫到一个桶里。
其他需要打扫的地方会有专门的保洁来处理。
终于，火化工回来了。
只见他把那个摆在旁边的推车朝炉子底盘那么一推，车子前轮就收了起来，小棺材就顺利滑进了炉子。
火化工熟练地扯下白布，朝里面浇油。
监控里他看了一眼那棺材，朝着刚刚那人进来的地方又看了一眼，没有说话，把炉门关上了。
穆洁和谢铃铛此时看得分明，那棺材里根本不是刚刚那个躺着的年轻女人。
里面是空的！
“铃铛，除了大门，这个车间没有别的通道了吧？”
穆洁闭上眼睛回忆。
谢铃铛点头：“没有，所以遗体不可能被送出去。”
每到一处新的地方，谢铃铛就习惯性地把神识铺开，刷新地图。
火化车间的所有结构早已收入记忆。
穆洁思索：“年轻女性……藏尸……铃铛，我们要不要报警？这算不算抓到现行？！不不不，让我好好想想，怎样才能人赃并获……”
此时监控里的人看了看火化炉上的时间，还有40分钟炉子才会灭，他坐到旁边椅子上休息，打开手机刷起了视频。
正巧刷到那起严重的车祸，边看边嘴里嘟嘟囔囔说着什么。
接着，他点开输入法写下评论：【半夜不怕鬼敲门】。
刚发完评论，本来汗流浃背的工人突然打了个喷嚏，身上起了层鸡皮疙瘩。
火化车间工作的时候，温度可不低。
何况现在可是盛夏。
“什么鬼？”工人用手背蹭了蹭鼻子。
他觉得脖子有点酸。
伸了个懒腰，手握成拳捶了捶肩膀。
最近总觉得肩膀酸沉，看来过几天休息了还得去按摩一下。
如果穆洁在他身边，一定能看到，在这个男人的肩头，若隐若现一个黑色的黑影。
那黑影此刻正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
“老邓，走，出警。”
“啥情况？”
邓世川刚回到经侦大队，就被搭档拉着往外面走。
“具体情况路上说。”
他的搭档裘宗舜已经上了车。
“交通事故？”
路上，邓世川皱着眉抽烟。
“把烟掐了，赶紧！别让老子吸二手烟！不知道我在备孕么！”
裴宗舜打开车窗，让烟味散出去。
“你媳妇备孕，你给这儿装啥？”
邓世川嘴里嘲讽着，还是掐了烟。
他又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把没抽完的大半截烟装回去。
“你个老光棍懂什么，医生说了，要想生个健康宝宝，夫妻都得注意。”
“你再说一句老光棍，信不信我现在就用烟呛死你？”
“行了行了，不跟你贫嘴了。本来这事是归交警大队管的，但是出了状况。”
“什么状况？”
等到了现场，已经有不少人围观。
但是大家都不敢上前，只远远地站着。
一开始，这只是一起普通的交通事故。
两辆车在路口撞了。
一辆是白色的大众宝来。
另一辆是黑色的福田G5。
交警也到现场进行了勘察和责任划分。
黑车司机解释，当时是黑车正常行驶过马路，白车没有拐弯让直行。
但是白车司机坚称黑车是闯红灯，当时是只能左转，不能直行。
很巧的是，这个路口的监控坏了。
查了两台车的行车记录仪，通过地面车轮的摩擦和碰撞痕迹，交警最终判定，白车全责。
白车司机不愿意了，叫嚷道：“不可能！我亲眼看到对面是红灯，其他车都没动，就他突然冲过来了！”
说话间白车司机气愤地跑去推搡黑车司机，还锤了黑车的引擎盖。
交警正要去制止他，黑车的后备箱突然弹开。
里面哗啦啦掉出来一堆东西。
待交警们看清楚什么东西撒了一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之后就紧急呼叫了指挥中心。
“所以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
负责处理事故的交警汇报完，就由邓世川他们负责后续了。
黑车司机已经被塞进警车带走。
白车司机吓得不轻：“这可不关我的事啊警察同志！我接受处罚！接受处罚！”
邓世川戴上手套，走向了黑车。
车上“新茂市殡仪馆”几个大字，在炎热的夏季，给人一种凉飕飕的感觉。
裴宗舜已经向上级汇报了此事，跑过来告诉邓世川鉴定科的同事在路上。
四十分钟后，法医得出了结论。
这五具尸体，除了一具是因为巨大冲击力导致脑骨骨折，形成脑疝致人死亡，其他尸体都是不同原因的病理性死亡。
也就是说，除了那具，其他都并非他杀。
几人和管辖区的民警配合，采集了现场样本后，带着五具尸体回了刑侦大队。
“这可能不是一起杀人事件，而是尸体盗窃案。”
回去的路上，邓世川喝了口可乐，推测。
“哦？”裴宗舜挑眉，“你从哪儿看出来的？”
“路线不对。”
事故发生在长江路明泰路交叉口。
那里离311国道很近。
带着那么多尸体，回的也不是去殡仪馆的路，因此就是去其他地方。
至于去哪儿，回去审问那个司机就知道了。
或许，这个案子不只是个例。
另一边，殡仪馆。
“你起来！别乱碰！！”
一个年轻女人咆哮道。
穆洁慌乱地帮她捡起地上已经碎掉的盖子。
盖子摔成了两半。
盖子旁边的地上，是一个装着红布的盒子。
盒子外面，一些灰白色的粉末已经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