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瞬间,唐洛妤脊背上冒出一层冷汗。
“是谁?”
把冰袋放在一旁,安羽柒看着她慌乱的神色,沉默片刻摇了摇头。
“不知道。”
她声音带着一种特别的冷静,可再冷静,她也终究不过是二十几岁的小女孩。
这些事像一团迷雾一样,她看不清对面是谁,更不知道前面方是什么。
就像她拿着手术刀站在手术台上,知道那上面躺着的是病人,却不知道生的是什么病,也不知道从哪里下刀。
“不过,你放心,这事儿……”
她还没说完,门口响起敲门声。
两人的心一下子又吊了起来,对视一眼,唐洛妤悄悄走到门口,从猫眼里往外看了看。
“我的金主啊……”她用口型比划着,“开不开?”
他来干什么?
安羽柒眯了眯眼,来得正好,她有事想问问清楚。
唐洛妤拍了拍胸脯,龇牙咧嘴活动下脸部肌肉,这才满脸笑容地打开门。
“是时少啊,来来,快请进。”
酒店的楼下不远处,陆洐之一直站在车边抽着烟。
一支烟的时间过去了,风吹过来都带着热气儿,一向冷静的他连着看了好几次手表。
终于,在十分钟后,酒店的旋转大门走出一高一矮两个身影。
几分钟后。
安羽柒听见门锁轻微的响了一声,她头也没抬,继续弄着脚上的冰袋。
“怎么又回来了?我说,你那金主也不是啥好东西,整个一娱乐频道的常驻嘉宾……给我拿瓶水。”
门轻轻锁上,来人的动作很慢,走路也很轻,直到一瓶水递到她面前,安羽柒才觉得不对劲。
她吃惊地看着来人。
两人一个低头,一个抬头,就那么对视着,半分钟后,安羽柒终于说了第一句话。
“陆先生,您走错地方了吧。”
她一句话就让陆洐之黑了脸,视线落在她的脚踝处,即使有冰敷,仍然肿得跟包子一样。
他蹙着眉,看着踩在地毯上那一双白嫩嫩的脚,自然地蹲了下去,把睡裤往上挽了挽。
阳光下,那双脚白玉似的光滑柔嫩,十个脚趾像珍珠似的晶莹洁白,圆圆粉粉的指甲干净漂亮。
“穿衣服,我带你去看医生。”
见他未动声色的脸。
安羽柒把目光转向一边,心里有些气闷,刚才连扶她一把也不肯,现在来关心,晚了!
她冷嗤一声。
“谢了,陆先生的好意我消受不起。”
说完,随即她就觉得不太对劲,这样的感觉太暧昧,他俩最多算“合作”关系,她这么冷嘲热讽,怎么感觉像朝他撒气似的。
更不美妙的是,他的眼里好像浮上了层恼怒。
嘿嘿干笑两声,安羽柒硬着头皮强行把话圆回来。
“我的意思,您一个大忙人,这点小事儿就不劳您费心了,我皮糙肉厚的,休息几天就好。”
陆洐之没有回答,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真不用,您回去吧。”
言简意赅,安羽柒直接下了逐客令。
点了点头,陆洐之拉开椅子坐在她前面,拧开瓶盖递给她,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安小姐,能心平气和地谈谈吗?”
又是谈谈?
往后缩了缩,安羽柒不想谈,更重要的是,她发现自己对陆洐之的感觉好像有些变了,有时候会突然冒出来,他就该对她好的荒诞念头。
那种感觉很危险,一不小心就会掉下万丈深渊。
她很抗拒……
察觉到她的抗拒,陆洐之的感觉也不对了,女人都是感性动物,如果她叫他陆先生是刻意的生分,而她眼底的抗拒是发自心底的。
陆洐之目光危险地一眯,突然站起身,下一秒,有力的大手突然拽住她,声音骤冷。
“不想谈?看来得换个方式。”
安羽柒一只脚站立不稳,水洒了他一身,她急忙撑着他的扁膀,面红耳赤地瞪着他,低吼。
“喂,你想干嘛?”
陆洐之冷冷睨着她,像一个高不可攀的王者,拽着将她往床上一扔。
“给安小姐治病。”
安羽柒摔在床上,还弹了两下,短促地尖叫一声,心里的火气冲到了脑门儿,她撑起身,抓起枕头砸了过去。
“陆洐之,你个混蛋!”
枕头软软地砸在他身上,陆洐之眉头紧皱。他没有生气,事实上,听到她吼出他的名字时,他居然觉得心情似乎愉悦了许多。
“躺好!”
他惜字如金,手上一用力,把她推倒在床上。
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绿色的小瓶子,把她的脚按在自己腿上,手紧紧抓着她的脚掌。
那药抹上去火辣辣的。
“喂,喂,我告诉你别动啊,真的……啊!”安羽柒想要阻止他,“我谢谢您…嗷…”
“不用客气。”
“陆洐之,我真没客气,这样明天会肿的。”
“哦?不上药明天就不肿了?”陆洐之说完,手重重按了下去。
脚踝处传来一阵剧痛,安羽柒急眼了,用另只脚去踹他,陆洐之脸色一沉,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
估计是让踹了两下,那货手上的力气好像更重了些,疼得安羽柒眼发黑,嗷嗷直叫唤。
“疼疼疼…啊啊…轻点…哥,哥,轻点…”
“这点痛都忍不住,变娇气了?”
陆洐之手上又加了点力气,痛得安羽柒浑身冒冷汗,疼得直哆嗦,她叫得像杀猪一般,不停地去拉他的手。
“哥,大哥,爷…真的,用冰袋,冰袋就行,啊啊…陆洐之,老子和你拼了。”
她撑起身子,一把薅住他的头发。
“松开!”
“你先松!”
“你松不松?”陆洐之声音冷沉下来。
“就不…来啊,来啊…要痛一起痛!”安羽柒咬着一直在发颤的下唇,他加一分力,她也加一分力,揪着他的头发,一副死也不放手的样子。
陆洐之脸色越来越黑,不过手上一直没停。
安羽柒叫得嗓子都快哑了,连哼哼的力气都没有了。
终于,这场折磨结束了。
又抹了层药膏在上面,陆洐之俊脸比寒冬腊月还凉上几分。
“可以松手了吗?”
松开手,安羽柒手指缝里还带着几小绺扯下来的头发,她抬手抹了把眼泪,像一只被蹂躏过的小猫,无力地仰在床上大口大口喘着气儿。
“你等,等会儿,等我缓一下……”
陆洐之冷冷拧着眉,直起身子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
“缓过来想干嘛?”
喘着粗气,瞪着天花板,安羽柒一句话说得咬牙切齿。
“缓过来……我当然是得好好‘谢谢’你啊,陆大少爷!”
她突然伸出那只没有受伤的脚,一脚踹了过去。
“唔!”
陆洐之闷哼一声,没料到她会突然袭击,突地单膝半跪在地上,紧紧抓着床单,手背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
很久,才直起身子。
他声音很轻,还有些沙哑怪异。
“安羽柒,你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