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羽柒开着车,途经后海和E&K广场的交汇处。
这里,一边是流光溢彩的cbd商圈,高楼大厦霓虹闪烁。另一边是古韵十足的老胡同,青砖灰瓦别具风情。
现代与传统在此碰撞,奇异而又和谐。
深夜的十点,对于京都这个不夜城来说,才刚刚拉开了狂欢的序幕,街上行人依旧络绎不绝,
约摸开了十分钟,道路突然拥堵起来。
拥挤的车队时进时退,缓缓蠕动着,安羽柒手搭在方向盘上,燃油指示灯闪得让她心烦意乱。
她伸手关掉空调,降下车窗。
——夜市的喧嚣和食物的香气瞬间涌入车内,那长长一溜五花八门的美食,诱惑大得,她当初翘课去追星还要诱人。
微微抿唇,在继续前进和享受美食之间,安羽柒犹豫了一会儿。
要不……还是吃吧。
下一秒,她将车停在路边。
毫不犹豫地熄火,开门,动作一气呵成。
还没等她解开安全带。
“嘭——”
一声巨响。
安羽柒感到车身一阵剧烈震动,身体不受控制往前扑去,头狠狠地撞上了挡风玻璃,安全气囊弹出。
那瞬间,她感觉魂魄都被震得飞了出去。
不到一分钟,她车子被人团团围住。
周围的人声鼎沸,汽车的喇叭声此起彼伏,安羽柒意识已然有些模糊,耳边似乎有人在说话,声音遥远又模糊。
她在哪?
她该不会死了吧!
猛烈地撞击,记忆有片刻的断片。
接下来很长时间,安羽柒都是迷茫的,模糊的,她木然盯着车门的方向,那里……应该有扇门。
门呢?
在离车头不远的地方,一扇扭曲变形的车门躺在地上,周围散落着螺丝和金属碎片。而那辆白色的“肇事车”,也伤得不轻,整个车身伤痕累累,划痕又长又深,就像美人被伤到了脸,让人心痛不已。
夜风拂过,带着一丝潮湿的气息。
在安羽柒神情恍惚这十几分钟里,一大群黑衣人迅速把聚集的人群遣散开去。
白色车里的人仍坐在车里,一动不动。在不远处的树影下,还有两辆黑色的轿车停在那里,像暗夜的魅影注视着这一切。
“爷,我让小五陪您去医院检查一下,这边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
车内的人即使是隔着电话线,脸上神情也是恭恭敬敬的,无一丝懈怠之色。
陆洐之没什么表情,抬起手臂看了看,纱布已经渗透出细微的血迹。
“调查得怎么样?”他的声线很低沉。
“一切正常。”左平清了清嗓子,“车主叫安羽柒,二十四岁,华仁医院心外科医生,今晚的手术由她主刀。”
眉头蹙了下,陆洐之有点怀疑他们资料来源的可靠性,二十四岁的主刀医生,这听起来有点不太可能。
“安羽柒?二十四岁!”他低声重复。
左平跟随他多年,从他的语气中就能听出他的疑惑,“详细资料已发到您的邮箱,您过目一下。”
天已下起了小雨。
没了车门,微风夹着细雨吹进车里,好像喝了杯后劲十足的老酒,安羽柒很久才从绵长的迷茫中清醒过来。
她看看自己的手,再摸摸腿。
还好——零件都还在。
劫后余生的刺激,让她全身不受控制地抖着,无力地趴在方向盘上,手心微微出汗,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恶心感。
突然冷寂下的街头,远远观望的人群……如果是平时,安羽柒会立马察觉到不对劲,然而此刻被撞得七荤八素,她什么都想不起来。
不敢想象。
如果当时下车的速度再快一秒,她是不是也会像那扇车门一样,支离破碎。
雨越下越大,雨点儿打在车身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她缓缓抬起头,眼前的景色依旧有些模糊。
不过,不妨碍她能认出那辆‘肇事车’。
那辆车静静停在那里,仿佛在暗中和她较量耐性似的,一动不动。
—— 陆洐之收回目光,伸手拿起手机,点开了邮箱。
安羽柒的背景和资历,远比他预想的要出色。14岁考入医大,20岁出国到最顶尖的医学中心接受医学培训,参与了好几项突破性的医学研究。
她的履历很干净、透明,仿佛一池清澈的湖水,一眼就能看到底。
找不出一点破绽。
真有这么简单?
陆洐之的目光从手机屏幕上移开,手指轻轻敲打着方向盘。
这些年来,他见过太多的手段和阴谋,不想他活的人多如过江之鲫。
什么高空坠物,有毒的美食,精心策划的爆炸,甚至看似无害却能引发人哮喘的花束……他都经历过。
这个车祸看似平常,但安羽柒的出现却太过巧合,让他无法不心生疑窦。
与他相比,安羽柒想得简单多了。
她信奉的是‘谁有错,谁道歉’的原则,可她几乎快把他的车盯出两个窟窿了,也没见那边有什么动静。
两辆车,一红一白在大雨中对峙着。
等到那股天旋地转的感觉消失,安羽柒再也压不住心中的火气,冒着大雨,摇摇晃晃地走到‘肇事车’旁,用力敲了敲车窗。
“喂,还在喘气没有,给我下来!”
口气这么大,挺牛逼啊!
陆洐之的脸色一沉,阴沉的眼神透过车窗盯着她。
大雨淋湿了安羽柒的衣物,宽松的t恤紧贴着她的身体,勾勒出她前凸后翘的身材。
不过,看起来并不狼狈,反而有一种凌乱的美。
手都快敲疼了,车里也没个动静。
丫的。
安羽柒受不了这种无视的态度,她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人,一直不停地敲,还很有节奏地敲。
她倒要看看,他能忍到什么时候。
又过了大半分钟,车里的人好像没了耐性,车窗慢慢降下,那欠扁‘肇事者’的脸一点点出现在眼前。
冷哼一声,安羽柒擦了把脸上的雨水,视线变得清晰起来。
车内,一个极品男人静坐那里。
乖乖,这男的怎么长得这么好看。
鼻梁高挺,眼眸深邃,轮廓精致如同雕刻般完美。如果说现在的男人多少沾点脂粉气,而眼前这个男人眉眼精致到了一定境界,只剩下阳刚和惊心动魄。
“有事吗?”陆洐之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语气漠然,骨节分明修长的手还放在方向盘上,“小姐,你这样盯着人看,很没礼貌。”
我去,真是美色惑人啊!
安羽柒这才发现自己竟然直勾勾看着人家,眼都没舍得移开,脸上微微有些窘迫,轻咳一声别开脸,语气也客气了许多。
“我车门让你撞坏了,那个……你看看这事儿怎么解决。”
陆洐之看了眼后视镜,又不咸不淡扫了她一眼,收回视线,看起来无动于衷没半点想和谈的意思。
呃?
什么情况!
他的动作和眼神都带着一种不屑和傲慢,瞬间点燃了安羽柒的怒火。
她用力地拍了拍车门,低声怒吼。
“喂,你总得给我个说法吧?”
“要说法?”
终于有了反应,陆洐之转过头,那双眼里瞧不出半点情绪,可冷气却随着他的视线,钻进人的骨头缝里,“就你那小破车要什么说法?”
他声调淡淡,但语气近乎鄙夷。
这话让安羽柒有些抓狂,还有些诛心。
是,她的车平时是没怎么好好保养过,外表看起来是有那么一丢丢不好看,但距离他说的破也差个十万八千里的好伐。
再者说了,自个的东西就是再不好,也不喜欢别人说不是。
瞥着他阴沉的俊脸,安羽柒翻着白眼,皮笑肉不笑撑在他车身上。
“你的车好,你的车好咋没见你自个儿修一条马路,非得和我这小破车挤。”
无知!
陆洐之眼角微微一挑,从鼻孔里嗤了声儿,下一瞬,车窗又升了上去。
安羽柒心中的火气“腾”地一下又升了起来,眩晕和恐惧瞬间被怒火取代。
她双手紧紧扒着车窗。
“你听不懂人话是吗?下来。”
陆洐之目光如冰刃一般锋利,透过雨水模糊的车窗直视她,眼里的阴森和冷鸷,让安羽柒忍不住小小打了个寒颤。
“把爪子从我车上拿开!”
安羽柒咻一下缩回手。
“滚!”
男人抽出真丝手帕擦了擦她碰过的地方,再一次把车窗升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