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空踏入这冰门里面,彻骨的寒意顿时从这里面弥散出来,纵使薛空运转修为,都不禁感到寒冷。
他打了个哆嗦,才抬头望去。
四周一片晶莹,属于宫殿内部,范围宽阔,所有都是以寒冰铸成,此刻里面却是没有了一道魂魄,只有一尊华贵的冰棺,在这宫殿的正中央。
“你可以走了。”薛空转头命令恶鬼。
那恶鬼立刻转身离开,它要去吞食其他魂魄,壮大自身。
宫殿中间那冰棺,被八条手臂粗细的铁链穿过铁环,随后悬挂于半空之中。
薛空抬头望去,目光闪动着火热之色:“我所需,便是此物了。”
天刀托着他的身子飞起,来到那冰棺上方一些位置,在高处俯视而下,薛空方才能看清这冰棺全貌,更能看见,冰棺中静静躺着一具尸体。
那是一具女尸。
女尸穿着一身华贵的宫装,一头黑色长发及腰,头顶发髻插着六根翠绿玉簪,她虽是一具尸体,却因为脸上化着恰到好处的妆容,显现出活人的肤色。
女尸看上去年纪三十出头,容貌绝世倾城,比薛空所见的任何一个女子都要美丽万分,好似百花丛中最娇艳的那一朵,她双手叠置于腹部,体态端庄。
尽管是静静躺在那里,生前那雍容华贵的气质,却都毫不掩饰地释放出来,让人望而却步,不敢染指。
“四级修真国白岩国的王后,被宝府魔尊掳走的女人,皇甫文生的亲生母亲,同样也是结丹中期的尸傀。”薛空喃喃自语道。
这其中任何一种身份,若是放在外界,必然会掀起很大的轰动。
可她,却是躺在这冰冷的棺椁中,独自过了不知多少年。
薛空望着这尸傀,目光在她全身上下打量,暗道:“我以阴尸泣血大阵炼制的阴尸丑陋不堪,完全展现出尸体特征,皮肤溃烂,尸斑密布,可她却像个活人。”
“宝府魔尊的炼尸术远远高于我。”
“虽说对尸傀而言,皮肉骨相无关紧要,可若是好看一些,有些事情,倒也能去做。”薛空对宝府魔尊的炼尸术有些心动。
但是很遗憾,在他的记忆中,这地魔岛上并没有类似炼尸术的功法留下。
或许,在宝府魔尊眼中,那只是一门低级法术吧。
薛空在女尸身上多看了几眼,却没有去动她,而是即刻转身,朝着宫殿后方,一块镜面般的冰壁走去。
“我如今,不是这尸傀对手,需要先得到那件法宝。”薛空面色平静,踏入这镜面之中,他刚刚走入,身上的冰凉之意,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甚至薛空四周景象蓦地变化。
他出现在了一片白茫茫的空间之中。
脚下是无边无际的冰面,好似平静的大海被冰封,眺望远处,空无一物,只有脚下的冰面和白茫茫的雾气。
薛空低下头,冰面上倒映出他那张不再稚嫩的脸庞,冷漠平淡。
“薛空,你来了。”忽然间,在薛空身后响起一个声音,不仅直呼其名,这声音更是和他毫无二致。
薛空平静地转过身,看向自己身后,那里站着一个身材修长,穿着一身黑袍,黑发随意披散在肩上的青年修士。
令人震惊的是,这青年修士跟薛空长得一模一样,身高,长相,穿着,甚至就连神态都如出一辙。
就如同薛空站在一面巨大的镜子前,对面那人是镜子中的他。
可此刻那镜子中的他却开口,微笑道:“感到很惊讶吗?其实没什么值得惊讶的,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我们是一体的。”
“装神弄鬼,区区幻术罢了。”薛空淡然道。
另一个薛空不置可否:“幻术?是么,我对你的过去了如指掌,仙胎咒体,百年炉鼎下的结丹中期,今世为重生之人。”
“我知你知我,你却不知我知你知我,如今你还能说我是幻术么?”
“或者说,你和我之间,如果真有一人是幻术所化,你觉得是你还是我?”
薛空微微皱眉,内心惊讶道:“好厉害的幻术,竟连我前世经历都知晓,我所有的秘密在他面前荡然无存!”
他的确知道这里会幻化出另一个自己。
不论修为,哪怕结丹修士到此,都会变化出另一个自己,但他万万没想到,这幻术所变之人,竟连他前世经历都一清二楚。
幸好此地只有他一人,否则,还真会相当麻烦。
“要赢别人,先赢自己,这不过是一场问心局,你可以幻化出一模一样的我,甚至透析我的记忆,知晓我的过去与现在,但却偷不走我的心。”
薛空索性盘膝坐下,打坐起来:“我那颗为求长生而坚定不移的磐石之心,你又如何能模仿?”
话音刚落,薛空双眼紧闭,直接在此地打坐吐纳,不去理会那幻术所化。
若他心志不够坚定,听到刚才那幻术言语,必定会在心中产生怀疑,哪怕只有一丝,这场问心局,他也败了。
但他的心却如死水般平静,毫无波澜。
这是地之府最简单的一关,只需要不胡思乱想,坚定内心,便可以通过,同样也是最难的一关,一场问心,问的是求道之心,若有半点自疑,都会失败。
失败的下场,便是被幻术拖入脚下冰面,永世无法逃出。
他没有选择以武力镇压这幻术。
因为武力在这一关根本没有用,那幻术所化之人拥有跟他相同的手段,难以斩杀,即便有幸斩杀,那幻术所化之人还会出现。
“你在逃避吗?逃避面对我,这样的话,你可算是输了。”另一个薛空淡淡地望着薛空,开口诱惑薛空说话。
薛空始终充耳不闻。
“逃避不能解决问题,以你的心智,应该明白这个道理,若是不能将我灭杀在此,我就会永远存在,你也就永远不能离开这里。”
“筑基修士不过二百余年寿命,你打算在这里孤独终老吗?”
“长生,长生,你口口声声说要长生,若只活二百年,这算什么长生,若这样你就能满意,何苦还要害了那红莲,做个凡人过完短短的一生,不是有同样的结局吗?”
“看来你的坚持,跟那些满口仁义道德之人,同样可笑呢。”
另一个薛空在旁边喋喋不休,想尽各种办法诱惑薛空,但薛空就像是聋了,瞎了,不去看,也不去听。
就盘膝坐地,自顾自吐纳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