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容没几日,就借赏花的缘故,将甄珩招进宫中,促成了承懿翁主和甄珩的相遇。
席间陵容问,“翁主已经十七,为何还未成婚?”
真宁长公主笑容有些僵硬,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做男儿打扮的承懿,笑了笑说:“慧生她,比较顽皮。”
甄玉嬛道:“是么,家兄正好是个细心稳妥之人。”
真宁长公主看着甄珩面若桃花的样子,笑容微微发苦:“慧生,要一个能包容她的人。”
甄玉娆连忙道:“长兄正好有容人之量。”
以眼下的局势来看,这个人当然非甄珩莫属。
那日之后,承懿翁主愈发喜欢甄珩的阴柔美丽,直闹到了太后跟前。太后终究拗不过她的眼泪,从宫中赐婚了。
陵容本不想让甄珩尚主,可是后来哥哥往宫里递消息,陵容知道了那位承懿翁主在边关的作为,忽而觉得,让甄珩尚主,才是最好的结局。
这次予鸿出京,幼弟陵宽也跟着去了,陵容虽有不放心,但想着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凭他们的身份,在边关也算是可以横行霸道了。
不过想到承懿翁主的爱好,陵容不免带了几分担心。
特意修书一封,让哥哥去北地公干的时候,耳提面命一番。
若是其中有人染上了承懿那样的爱好,自己可就要清理门户了。
朱宜修刚死,宫里就要办喜事,也算是她姑母对她的一番疼爱。
太后渐渐打起了精神,她如今有好几件事要办。承懿翁主的婚事、八皇子的抓周礼、纯元的冥寿也要过问一二、青缨的婚事如何安排……
人一忙,就觉得好像还有无限的生命力一般,其实早已是纸糊的灯笼,只是自己不肯灰心灭灯罢了。
翁主的婚事赐下,甄家愈发烈火烹油,隐约间仿佛有了乾元十五年的风光,那是甄嬛一生中最闪耀光辉的时刻,也是慕容家最暗淡无力的噩梦。
随着二甄愈发得意,芮容华就愈发憔悴。
偶然一日在上林苑看见带着蕴真和秦王予沣出来玩的宁仪夫人,屈膝行礼之后,因为陵容和玉如交好之故,说了两句真心话,“眼看着如今甄家又是得意起来了,娘娘就不担心么?”
宁仪夫人还是瞧不惯那张脸,她没了在陵容面前的活泼随性,淡淡道:“容华有心了,其实谁都有得意失意的时候,容华先前不也很是得意么?”
芮容华没料到宁仪夫人竟然是这样的态度,一时间也有些不太适应,身份上的差距更加刺激了她的高傲:“是,嫔妾不似娘娘,儿女双全,身居高位,在陛下心中也有一席之地,已经别无所求。”
“嫔妾只是和娘娘说些心里话罢了。”
玉如心中微哂,凑近了说:“容华不必担心,若说你不痛快,只怕有一个人比你还不痛快。”
谁?
玉如往秋来宫的方向一指,“二甄的贴心姐妹,沈菊庄。”
“不患寡而患不均,同样是姐妹,总有亲疏远近,同样是妃嫔,总有得宠失宠。妹妹离得那样远还不算什么,菊贵嫔日日看着二甄受宠,你说她的心里不是比你煎熬百倍么?”
芮容华神情一顿,仅仅是煎熬,有什么用?
当初姐姐是如何煎熬?当初慕容家是怎么样的结局?
最好让沈家也灭族才好。
再回神时,宁仪夫人已经走远。
她想着宁仪夫人的话,不自觉往秋来宫走去,正碰见太医李青出来。
只是他神色慌张,还在不住地整理衣服,芮容华看着他来时的方向,心中警觉起来。
正欲到秋来宫打个招呼,却看见焟贵嫔身边的如碧鬼鬼祟祟的,她一声喝住,却看见如碧惨白着一张面孔转过身。
芮容华看她的神情,本有些不耐,可是一想到李青方才的神情,一颗心就提到了嗓子眼,或许……机会来了。
“告诉我,方才看见了什么……”
八皇子的周岁礼在四月下旬,内务府害怕太后的身子不能撑到那个时候,便找陵容商议日子是否要更改。
陵容没动,只是把承懿翁主和甄珩成亲的日子往前挪了挪,若是太后有什么万一,为人子女晚辈的,总要守孝,这不是耽误了大事么?
于是,四月十二日,承懿翁主便嫁给了甄珩,甄家一时间门楣光大,这一场婚事满城皆知。
只是她们不知道,一同搬入翁主府的,还有承懿的马鞭、匕首、角先生……
新婚当晚,承懿看着一身红装的甄珩,捏着马鞭的手不禁微微颤抖。
边关苦寒,那里的男儿,哪有甄珩那样温柔知趣?不过正是拜身居边关所赐,她的一些小爱好,才没有传到宫中。
三日之后,新人入宫拜见,承懿神清气爽,大步走在前面,而甄珩却像一个小媳妇似的,扭扭捏捏跟在后面,落座的时候,还有几分小心翼翼。
陵容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晚宴结束的时候,经过芮容华身边,还特意叮嘱了一句:“大甄、小甄如今都圣宠优渥,妹妹可不要做傻事。”
芮容华道:“娘娘放心,嫔妾从不做傻事。”
往常有几分针对甄氏的芮容华,自那日之后,反倒不盯着她们了,只是时常召了太医说话,或是与菊贵嫔偶遇,要么就是去颐宁宫逗弄八皇子。
眼看着太后的身子一天好似一天,八皇子的满周礼又即将来到,整个宫里都陷入了一种莫名的兴奋之中。
这股兴奋,还是从西六宫秋来宫那儿传出来的。
四月二十二日,太液池旁林光殿,正式举办了八皇子的满周礼,沈菊庄一身铁锈红菊满地曳地宫裙,抱着八皇子慢慢走来,脸上挂着得意的笑。
就连太后,虽不方便出席,仍是叫竹息代为出面。
就在众人举杯欢庆的时候,芮容华突然说:“陛下,嫔妾偶然知道了一件事关陛下颜面的大事,恳请陛下暂停宴席!”
沈菊庄心中一阵紧张,她捏紧了酒杯,冷声道:“放肆!”
“润儿的满周礼,你也敢打断?”
芮容华抬首,“敢问菊贵嫔,为何不能打断?”
沈菊庄站起身,一字一句地说:“就凭他是陛下的八皇子!”
“你平日里跋扈放肆也就罢了,今日难道还想大闹宴席么?”
一旁的甄玉嬛看出不对,她说:“究竟是什么事要现在说?外命妇也在这里,陛下,可不能轻易纵容,助长了这样的歪风邪气啊。”
说罢,微微拿眼睛去瞟胡蕴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