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沈静云收到消息说她的安儿来了,便马不停蹄地前来,本来想着远远地看一眼,哪怕就一眼。
结果刚到镇门口,就听说有人在找一个光头的麻烦,她也顾及不了那么多,带着人立马就冲了过来,生怕自己的孩子吃亏。
这才有了刚才的那一幕。
可是她忘了,圆觉是大宗师,又是佛子,此等身份,抛开“柳安”就算是她的丈夫柳毅鸣见了也得恭恭敬敬。
这种臭鱼烂虾就算不满整个小镇也伤不到圆觉一根毫毛。
可在沈静云的眼里,她的安儿还是那个受了委屈会在扑到自己怀里,嘤嘤哭着要抱抱安慰的小不点。
这些年每天梦里她都会梦见圆觉没被佛教带走,还在自己的身边,咿呀学语喊着娘亲,在学堂上调皮捣蛋,练武偷懒被父亲责骂,然后成家生子。
即使这么多年不在身边,但她就是知道圆觉每一天的变化,这个月又长高了,今年比往年更像一个男子汉了……
所以在茶馆门口她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儿子,和她梦里的样子一模一样!
她无数次幻想过,她这一生还有没有机会再和圆觉见面,再见时又会是何种场景,她还能不能听到圆觉喊一声娘……
终于相见之后,看着圆觉的样子,一时间各种情绪涌上心头,自责,愧疚,悔恨,欣喜,尤其是看到那些人用那种异样的眼神看着圆觉,她内心几欲发狂.
凭什么!凭什么这些人敢用这种眼神看自己的宝贝儿子!
杀!杀光他们!
沈静云闯荡江湖几十年,从来没有过如此失控的时候。
但是看到圆觉平静地望着自己时,她内心地躁动瞬间平息了下来。
是啊,他是佛教的佛子,尽管佛教在大梁普及度并不是很高,但是她了解的很多。
佛教的戒律她早就熟记于心,就是怕有日相见,做了什么事情让圆觉生厌。
所以她止住心中的杀意,只是教训了一下。
可是越打心里就越难过,这次是她看到了,在她没看到的地方,她的安儿到底受了多少委屈。
她这个娘亲,可曾过问过一句?
身体越来越无力,最后眼泪如决堤之水,一溃千里……
夜半时分,沈静云忽然醒来,眼角还挂着残留的泪水。
“安儿!”
“安儿!”
她四周张望,着急地呼喊。
匆忙穿上鞋,推开房门跑了出去。
见到院内一众山庄的人,连忙问道:
“我的安儿呢?”
“你们看见了吗?”
一众人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欲言又止。
“看什么!说话啊!”
沈静云急了,看这些人样子,她还以为圆觉又遇到什么麻烦。
“夫人,那个少……圆……”
“您要找的人和他同伴把您送回来后,就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方才不开口是实在搞不清楚这里面是什么情况,夫人突然像是得了失心疯,他们也不敢轻易开口。
“去哪儿了?”
“你们有人在暗中保护吗?”
“算了,还是我亲自去吧!”
说着沈静云嘴里念叨着,径直朝着大门走去。
“他小时候就怕黑,每天晚上都要我陪着才能睡。”
“这么晚了,我要去找找他。”
众人见状连忙劝阻,之前已经有人回去报信了,现在他们要先把沈静云稳住,别让她乱跑。
沈静云执意要出去,众人苦口婆心的劝阻,一时间僵持住了。
不远处的树梢上,看着这一幕的不戒啧啧道:
“不下去见一面?”
圆觉注视着院内,眸光晦暗不明,默言。
“有道是没娘的孩子像根草,有娘的孩子像个宝。”
“放着宝贝不当,却要当那无人问津的小草。”
“做作!”
不戒嗤笑道。
他心里清楚圆觉此时的想法,胆怯,茫然。
作为兄弟,他更希望圆觉能活的更通透些。
六根清净,看不透又如何清净?
见圆觉依然沉默以对,不戒决定最后再添把火,纵身一跃就来到了院落中。
“柳夫人。“
不戒突然出现瞬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见沈静云望着不戒皱眉,旁边人小声地提醒道:
“夫人,这是和少爷一起,就是他们带你回来的,好像叫什么八戒。”
沈静云抬起手,示意别再继续说了。
“不戒,我知道你。”
沈静云笑了笑,忽然欠身行了一礼,这把在场的人吓了一跳,包括不戒在内。
“柳夫人,使不得。”
两股柔和的气浪将沈静云扶了起来。
“你受得了,作为母亲,感谢你这段时间对安儿的照顾。”
沈静云一番话,让不戒久违地红了脸。
照顾没照顾,不戒也不确定。
但是不戒肯定,要是圆觉没遇上自己,日子应该过得舒坦得多。
“说不上照顾,相互之间有个照应。”
“哦,对了,我听说圆觉在极北之地有个未过门的媳妇?”
不戒说完,沈静云脸上浮出一抹苦涩。
“安儿的确是有桩娃娃亲,苏姑娘是个好孩子,可惜……”
“只当他们有缘无分吧。”
沈静云一阵唏嘘,她见过两次苏晚晴,印象很不错,淑良贤德,文武双全,要不是因为圆觉之事伤心过度,伤了身子,她都想再生一个了。
“嘿嘿,柳夫人,出家了还是可以还俗的嘛。”
“弄点干柴烈火散,生米煮成熟饭,他破了色戒,那后面不是水到渠成?”
不戒越说越兴奋,伸手从怀里掏出了还没用完的春药……
沈静云眼神一亮,她怎么没想到呢?
世上人这么多,没了柳安当佛子还会有王安,李安,可她没了柳安就是没了。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
“咳咳!”
重重地咳嗽打断了两人的畅想。
“师兄,这般下三滥的招数用在我身上?”
圆觉不可置信地道,他本来是不想下来的,但是不戒越说越离谱,春药?生米煮成熟饭?有一个字能放到台面上吗?
在看到不戒从怀里煞有其事掏药的时候,他慌了!
不戒在前往匈奴的使团队伍里是出了名的蔫坏和小心眼,照理说他们几人都是大宗师修为,平常毒药对他们的伤害可以忽略不计,但不戒总能搞出些新花样,让人防不胜防。
老赵的惨状就是前车之鉴,血的教训!
圆觉可不敢触这个霉头。
所以他只能下来面对这个场面,老话说的好,烈女怕缠郎,圆觉现在就有这种感觉,不戒好似一个没脸没皮的地痞无赖,打吧又打不过,说吧又骂不痛。
滚刀肉就是不戒的新诨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