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思善盯着那身穿青色官袍的男人,正色道:“你就是合江县主簿孙福?”
“回眀府大人,卑职正是孙福!”孙福虽然表现的十分客气,但并没有失去原本的气场,依旧中气十足,“大人,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说话间,孙福望向一众衙役和自己庄上的下人,厉声道:“还不速速叩见新任眀府大人。”
呆立在原地的众人闻言,这才反应过来,纷纷跪地叩头,齐声喊道:“见过眀府大人,眀府大人安好!”
吕思善没有理会那些人,看向孙福继续问道:“孙主簿可知道这庄头的恶行?”
程夭夭在一旁盯着孙福的表情,见他到现在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觉得这家伙一定不是什么好人,这个庄头敢如此肆意妄为,定然少不了他的纵容。
“大人,卑职家有十数个庄子,平日里很少到这些庄子里,都是这些庄头在打理庄子的事务。”
孙福丝毫没有紧张,自然而然的解释道。
吕思善见孙福有恃无恐的样子,心中愈发的恼怒,继续说道:“将这十三人的契书全都拿来我看!”
孙福看了看那十三个被斩去左手的下人,波澜不惊的说道:“大人,这些契书我得命下人回去寻找,恐怕一时半刻没法找来啊!”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中年下人,怯生生的走到那个被斩去左手的十来岁小女孩身边,拉着女孩一起跪倒在地,对吕思善说道:“大……大人!我们家并不是这庄子上的奴隶!”
“你说什么?”吕思善诧异道:“详细说来。”
“回大人,我们家原是本地的农户,因为灾年欠收活不下去了,只能贱卖家中农田度日!”那中年汉子凄然说道:“没了耕地,我们全家只得到这庄上充当佃农,替庄头种田为生,但我们一家可都是良民啊!”
“你们是良民!”吕思善不可置信的再次确认道。
“大人……我们是良民啊!”那中年汉子看着自己可怜的女儿,仗着胆子说道:“请大人替我女儿做主!”
李岱渊闻言,上前一把扯住那庄头的衣领,将他如死狗一般提起来,质问道:“你们侵占民田,圈禁百姓,偷逃赋税。竟还敢残害良民!”
那庄头被李岱渊吓得面无人色,不住的求饶,“少侠息怒……少侠饶命……”
孙福见状,有些恼怒,可碍于吕思善在场,并不敢发作,其他的衙役自然也都不敢动弹。
李岱渊最见不得无辜弱小被歹人欺辱,此时已是怒不可遏,举拳就要教训那罪魁祸首。
吕思善见状,忙上前扯住李岱渊的手臂,劝说道:“李公子不要冲动,既然那位小姑娘是良民,这庄头就是犯了杀伤平民的罪行,等到了县衙,便可以依律令治他的罪!”
李岱渊自然知道吕思善所说,只是气不过,一双肃杀的星眸盯得那吓破了胆的庄头,涕泪横流如一滩烂泥一般挂在李岱渊手中。李岱渊将他重重的摔在地上,厉声道:“且再让你自在片刻!”
吕思善回过头对孙福说道:“孙主簿请将这一干人犯全部带回县衙吧!”
这庄子本就是孙家的,此来是因为庄头命人去找孙福,前来整治来庄上闹事的人,却没想到对方竟然是新任县令,此时还要求他逮捕自己的家丁奴仆,自然是不愿从命。
“大人,您刚到合江城,还是先休整一番,明日去拜谒刺史大人好些吧!”孙福顾左右而言他道。
“刺史大人自然是要拜谒的,这几个人也不能饶恕!”吕思善不容置疑的说道:“速速将他们拿下!”
那庄头见状,彻底慌了心神,跪爬到孙福身边,拉着他的裤腿,乞求道:“主人……救我啊!主人……救我!”
孙福不耐烦的一脚将那庄头踢开,奴骂道:“蠢货,谁叫你平日里如此苛待手下人的,现在知道哭了?晚了!今天大人就是要拿你杀鸡儆猴呢,你还不知道吗?”
对于孙福的话里有话,吕思善懒得理会,只是对孙福吩咐道:“天色已经晚了,马上启程前去合江县衙吧!”
孙福无奈,只得听命,率领众衙役,带着庄头和几个打手,护送着吕思善四人一起返回合江城。
到了县衙,吕思善马不停蹄的梳洗一番,又换上了绿色的七品官袍。孙福等人这才知道,原来吕思善是乔装打扮过的,现在书生意气的样子才是他本来的模样。
而后,吕思善马上召集县衙中的众人升堂,准备审理那虐待下人的庄头。
这个时候,合江县县丞和县尉也都听到了消息赶到了县衙,实在是没有想到和新任县令老爷的第一次见面竟然是开堂审案。
吕思善当仁不让的坐在了正堂的交椅之上,对另外两位身穿青色官袍的人说道:“二位就是陈县丞、江县尉吧!”
两人闻言,立时出列躬身施礼道。
“卑职合江县丞陈贵!”
“卑职合江县尉江世俊!”
二人齐声说道:“见过眀府大人!”
“好!”吕思善正色道:“今日本官在前来合江城的路上,遇到为非作歹的贼人,幸得有孙主簿协助,才将一干人犯捉拿归案。今日本官就要审理这些贼人。”
陈贵和江世俊赶来的时候,已经从衙役那里听说了事情的原委,皆是默不作声,偷眼看向孙福的反应。
孙福则是始终低头不语,好似根本没有听到吕思善的话。
吕思善见状,也不急躁,直接正色说道:“带人犯!”
此话一出,堂下的衙役也是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望向孙福,可他依旧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一时间堂上陷入一片让人窒息的死寂。
县尉的职责本就是分判众曹,追捕盗匪。江世俊见众人皆不言语,恐怕惹恼了新长官,只得开口说道:“你们没听到吗?还不速速将人犯带上了。”
众衙役闻言,马上将庄头和几个打手全都带上堂来。
那庄头和几个打手跪在堂下,身如筛糠一般。
“你们可知罪?”吕思善厉声问道。
“……”堂下的几人皆是不知所措,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来人,用刑!”吕思善正色道:“每人二十大板,看你们说也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