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夭夭完成了在光禄寺的调查,返回了巡访使司。
李岱渊、程夭夭、于宝祥三人聚在一间别室,房间正中间的桌案上放着从尚书省取回的茶器。
于宝祥看着桌案上的茶釜、茶碗等茶器,好奇的问道:“怎么才能确认这些器皿中含有砒霜?”
程夭夭拿起茶碗,一边给两人示意,一边解释道:“茶碗每天都会清洗,肯定没有毒物残留。”
说话间,程夭夭又拿起了用来煮茶的茶釜,掀开了盖子,指着里面的茶垢说道:“因为茶垢可让煮出来的茶更加醇香,所以每次吃完茶,并不会清洗茶釜。”
“这茶垢中含有砒霜?”
李岱渊看着茶釜内侧积年的茶垢。
“若真是在茶中被人下毒,那这茶垢中必定含有毒物的成分。”程夭夭解释道。
“该如何检查?”李岱渊继续问道。
“若所用之毒是砒霜的话,只需用木炭加热这茶垢,就会产生蒜味,并且茶釜内侧会生出一层黑色镜面状的物质。”
“那若不是砒霜呢?”李岱渊继续问道。
“那就只得再用小鼠试毒了。”程夭夭凝重道:“如果可能,我还是不想用小鼠试毒。”
李岱渊微微颔首,心中默默感念程夭夭的善良。
“大人,我开始喽!”
李岱渊点了点头,和于宝祥一起稍稍后撤,给程夭夭留出了足够的空间。
程夭夭戴上手套,拿出一个小锤。轻轻的将茶釜敲成了两半。将其中的一半放在风炉之上,又在半个茶釜上叠放了几块木炭,而后点燃了那些木炭。
少顷,木炭燃烧起来。
程夭夭候在一旁,观察着半个茶釜的状态。
李岱渊和于宝祥也不失时机的凑过来,有意识的深深吸气,来试探是否有蒜味传出。
“有啦!”于宝祥率先嚷道:“是蒜味!”
说话间,于宝祥又仔细闻了闻,确认道:“就是蒜味!”
李岱渊也闻到了从茶釜中传来的蒜味,欣慰的朝着程夭夭点了点头。
程夭夭微微一笑以示回应,旋即继续认真的盯着那风炉上燃烧着的茶釜。
李岱渊和于宝祥看着专心致志的程夭夭,便没再出言打扰,只是默默的候在一旁。
过了一阵,程夭夭小心的取下还在燃烧的木炭,又用抹布擦掉了茶釜上的浮灰。
“看,是黑色镜面!”程夭夭有些兴奋的说道。
李岱渊和于宝祥也凑到近前,仔细观察之下,果见那半个茶釜的内侧变得如镜面一样光滑,并且泛着黑光。
“真变成黑色的镜面了?!”于宝祥觉得眼前的一幕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不住的啧啧称奇。
程夭夭开心的看着李岱渊,一副求表扬的样子。
李岱渊自然看出了她的小心思,也是发自内心的钦佩她的技艺,绽出温柔的笑意道:“夭夭真是冰雪聪明。”
程夭夭闻言,笑得更加灿烂,眨了眨漂亮的杏眼,追问道:“是真的吗?”
李岱渊不太善于直抒胸臆,被程夭夭这么追问着,显得有些局促的强调道:“自然是真的!”
程夭夭闻言,心满意足的背过手去,扬起骄傲的小脑袋瓜,开心的说道:“我也觉得我挺聪明的!”
“呵……哈哈!”于宝祥被程夭夭那副可爱呆萌的样子逗得笑出声来。
“现在是要查清凶手到底是冯大朗还是小玲?”李岱渊说道:“最重要的还是要抓到真正的幕后主使。”
“大人,我带人秘密的将二人抓回巡院狱。”于宝祥自告奋勇的说道。
“不可!”李岱渊沉声道:“要先暗中调查他们二人与朝中哪个官员有关联。”
“是!大人,我这就安排察事去调查。”于宝祥马上应道。
……
察事们秘密对冯大朗和小玲进行了调查,一查之下,原来这两人都有亲戚在朝中做官。
冯大朗是国子监主簿的族侄,小玲的亲妹妹是京县县丞的妾室。察事们顺着盘根错节的关系网又进行了深入的调查。
最终查到吏部考功司郎中邓东阳的管家和玄都有名的豪侠韩深过从甚密,而韩深正是小玲的姘头。
于宝祥将调查到的情况全部禀报给李岱渊。
“邓东阳是勋贵出身,虽在尚书省,却是中书令郑国公陆兴业的人。”李岱渊说道。
“据我们掌握的消息,邓东阳和谢英来向来不睦,经常因为官员的考评和任免争论不休,关系十分紧张。”于宝祥介绍道:“一旦除掉了谢英来,邓东阳或者说郑国公就可以安插自己的人接替考功司员外郎的职位。”
“从动机上来看这个邓东阳确有嫌疑!”李岱渊继续分析道:“哪怕勋贵集团不能夺得考功司员外郎的位置,也可以利用马上开始的三年一次的官员政绩大考安插己方的亲信。”
于宝祥郑重问道:“大人,您看要不要将那韩深和小玲缉拿回来。”
“那韩深是玄都着名的豪侠,手下有很多泼皮无赖,和许多朝廷大员亦有勾联,捉拿他的时候,一定要速战速决,切不可引起骚动。”李岱渊嘱咐道。
“是!大人。”于宝祥正色应道:“我会派出暗察秘密抓捕的。”
李岱渊点了点头应道:“去吧!”
于宝祥领命而去。
“六郎,你们说的是那个胸口纹有青龙的韩深吗?”程夭夭好奇问道。
“夭夭怎知他胸口有青龙纹身。”李岱渊有所不解。
“那个韩深最喜欢袒胸露背的到处游荡。”程夭夭解释道:“他和手下经常敲诈勒索欺男霸女。”
“我只听说过这个韩深是有名的豪侠,并没有见过,想不到竟然如此肆无忌惮!”
“啪……!”李岱渊将手重重拍在桌案上,愤然道:“正好铲除这个祸害。”
“那些豪侠再厉害,见了察事也是要绕着走的!”程夭夭理所当然的说道:“不是说‘闻察子,儿止涕。察子到,恶鬼逃。’更何况那些豪侠。”
李岱渊也知察事恶名在外,一时无语。
程夭夭察觉到李岱渊颜色微变,朝着李岱渊无辜的眨了眨眼睛,柔声道:“六郎怎么不说话了?”
李岱渊强颜欢笑道:“我在思索案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