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时尽折半蹲在床边,握住舍赫的手,“真的不要紧,你不是控制住了没咬到吗。”
“只差一点点。”
舍赫向来懒散的坐姿变得板正,垂首凝视他放在自己手背上的那只手。
“我不清楚原因,但刚才对你太危险了。”
她没想到,她竟然在那种情况下会突然生出食欲想咬时尽折一口。
吞吃入腹的欲望太强烈了,最飘飘然的一刻,她的脑子里只有把时尽折永远留在自己身体里的想法。
这种感觉在人类形态时从未有过,这是第一次。
那些鼓动在皮肤下的青色血管越看越诱人,脸颊贴在他脖子上时,她就情不自禁的想把唇齿凑上去。
明明没有饥饿感,胃部也没有发出暴食的信号,可她的大脑就是忽然下达出一个强烈填补的信号让她去做这件事,好像只有这样,她的精神才能得到满足,才能抓住某种飘忽不定的东西让她落到实处。
“也许和我变成蛇有关系。”
舍赫没什么心情的说着,也不去看时尽折的表情:“那一瞬间心底有种必须要完全接纳你的冲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到了吃。”
就差一点点,她含有诅咒的毒牙就刺进时尽折的脖子里。
真的咬上去,她一定会没法自控的注入大量毒液,结果怎样,不得而知。
想到这里,舍赫心里有些发闷。
“你头再低点,我以为你要为我掉眼泪了。”
“那还没有。”
时尽折抬起一点她的下巴,让舍赫看着自己,“你自己控制住了这个行为,做的很好,不要想太多。”
“你不怕死吗?”
“怕,但相信你。”时尽折缓和声音,有意让舍赫转移焦点:“你要是担心我,不如多担心我身上被你蹭出来的印子。”
他拉开敞怀的衬衣,腰腹上的鳞片痕迹延伸进长裤遮盖的布料之下,乍一看也像长了条尾巴似的。
“这比你自责的还没发生的事严重多了,你忧心那个,不如看看这个。”
“看着也挺疼的。”
舍赫情绪还是不太高。
“不疼,这是刚才才发现的。”
“以前吸血你也说不疼。”
“那是因为做好了心理准备。”
“我那阵要咬你你也没发现。”
时尽折发现原来蛇也是可以钻牛角尖的,舍赫这是跟这件事较上劲儿了。
“这么过意不去啊?”
“嗯。”
“我又没事,人生时时刻刻有意外,避开了那就是少了个坎,往好处想,有过这次经验,下次我们就知道有哪些要注意的了。”
“不要这种下次,太危险。”
听着舍赫这寡淡的语气,时尽折开起玩笑:“你不能因为自己过意不去就剥夺我的幸福。”
“…你差点死了。”
“你的牙有诅咒,说的话就不用有了。”
舍赫抽回手,有闷气都对他发不出来。
时尽折忍住想叹气的心,今天哄人的挑战难度有点高。
他知道危险,可一时半会想不出更好的说辞开解舍赫,这事涉及到他,舍赫的关注点不在她自己身上,而是他的安危上。
他觉得没问题不行,必须得她觉得没问题才行。
闻着时尽折身上散发的苦苣味,舍赫把之前的事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嗅觉引发的回忆让一些吸血的画面意外深刻,舍赫神游天外,过了一会说:
“你咬我一口吧。”
时尽折抬眼的动作都慢下来,“我咬你一口?”
舍赫撩开头发,偏过头。
“这样我会觉得扯平一点。”
“知道你自己说什么呢么。”
时尽折百分百肯定,这个咬她一口不是什么调情的咬,而是一定会见血。
“咬。”
舍赫低下一些身体,脖颈靠近时尽折。
时尽折眼神复杂:“古往今来,用这种命令的态度让人咬自己的你怕是第一个。”
“我想心里舒服点。”
舍赫难得在说话上用了点时尽折的小技巧,一句话让他成功闭嘴。
“……疼了就说。”
时尽折维持着半蹲半跪的姿势,挺直上身,歪头靠近她的脖子,等嘴唇紧挨舍赫的肌肤后才缓缓张开嘴。
没有尖锐的毒牙,没有锋利的犬齿,用迟钝的人类牙齿去刺破皮肤很难,疼痛不再是具体的点,而是连成线的环,被圈住的那部分皮肤被衔起,钝痛重新在下压过程中变得凌厉。
舍赫卸掉防御后的肩颈忍不住颤动,时尽折停下来,觉得这样应该就可以了。
“别停。”
舍赫揽住时尽折的后背,离他更近,坐在床边曲起的腿不可避免的往下滑,当一只膝盖快着地时被时尽折接住,跪在他手心上。
她向后仰头,双臂搂的愈发紧。
原来被咬破皮肉真的会疼,和吸血时带来的餍足有着天壤之别。
咬合的齿牙几次施力后,时尽折试图离开,可舍赫一点放开他的意思也没有。
那股倔劲儿上来,不达目的不罢休。
他闭了闭眼,又一次用力。
血腥气弥散进口腔,时尽折空咽一下喉咙,下唇被血沾湿,血液蹭的他下巴和舍赫的脖子一片深红。
舍赫滑坐在地上,终于愿意放开他。
“原来被咬真的有点疼。”
“你就是找罪…”
“但好像还有点爽……”
“……”
时尽折抚过她的脖子:“我要成变态你功不可没。”
“你不跟我开发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我哪知道。”舍赫按着脖子,发现伤口已经被时尽折治好了。
时尽折塌下身体,往后一坐,没再提高不高兴的事。
他擦擦嘴,盯着指背上的血,意识到舍赫比他想的要更喜欢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