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建筑整体以青黑为基调,结构严谨,布局规整。楼与楼之间依次排列,秩序井然,飞檐高挑,斗拱交错,看着简洁威严,却又每一处都透着精巧细致,给人一种莫敢大声喧哗之感。
“士兵?”向元灵奇怪道,“它一个专门做灵器的地方,训练士兵做什么。”
薛玉宸接茬道:“这也不稀奇,在北境凡是高门巨户,世家望族都会豢养一些私兵以防未然,这天机阁声名外在外,又集众多炼器大家在此,总要有些武力来保证他们的安全。”
秋允之说道:“南境也是如此,不过一般的私兵并没有他们身上这么重的杀气,倒像是经过战场离退下来的老兵。”
向元灵赞同点头:“对,我说他们和谁人有点像,原来是和云晨师兄有点像,身上都带着点冷冰冰要杀人的感觉!”
云晨:“……”
鹿呦说道:“师兄以前去边境参过战,身上气势自然不一样,不过,乌林被那前辈带去什么地方了?咱们就在这里干坐着等他们吗?”
薛玉宸道:“我看那老前辈行事虽乖张,却不像是想伤害他的样子,不若我们在此等等吧。”
另一边。
乌林被那老头扯到一处空旷的院坝里头,一低头就看到满地的器材物料,甚至有些外面买都买不到的灵材就这样被随意丢在地上,东一坨西一坨,堆了个杂七杂八,正中间还躺了一具红白相间像傀儡的东西。
心里不禁震惊,难道此人还是个傀儡师不成?
小老头把他往地上一丢,拍了拍手:“行了,材料都在这儿了,你不是说你会做灵犀引吗?做一个给老夫看看,三天之内,做好了老夫就放你离开,若做不好……嘿嘿,那就留下来给老夫打杂!”
乌林环顾四周,皱了皱眉:“我妹妹他们呢?”
“他们另有人招待,用不着你操心。”小老头一面说着一面挥出一只木做的灵鸟。
玄天宗。
正在打坐的少年额汗滚滚,面色煞白没有一丝血色,抓握膝盖的手指因用力而关节泛白,手背青筋突起,脉络崚嶒,身上单薄的亵衣早已被冷汗浸得湿透。
无时无刻不在的剧烈疼痛像是尖锐的钢针刺入皮肤每一个毛孔,承受过一波之后又迎来另一波,没有穷尽之时,偶尔甚至会令人生出些灰败的绝望来。
唇角被咬出血痕,他忍不住弯了弯腰,以拳抵额,胸腔起伏不定,喘息声粗重艰难,有种暴躁在心间乱窜,直想将一切都毁了的好。
一只翅膀肥厚的木灵鸟却在此时飞了进来,叽叽喳喳地乱喊:
“阁主,阁主,翁老说你老婆来了,让你快去领人。”
“阁主,阁主,翁老说你老婆来了,让你快去领人。”
……
就这么重复了好几遍,直到他忍无可忍,将之拽下,摁上脑袋上的机枢,才停止了扰耳的噪音。
能被称作他老婆的,这世间也唯有一个,不过,她怎么会去天机阁的?
他随手拂出一套干净的衣服,又觉得这款式不太符合阁主的身份,分了神识进储物器内左右挑选了一番,挑出了一套绛色纱袍,红色衬里,袖襟领处皆镶了暗纹黑边。
换了衣,束了玉环带,又挂了青璜佩绶,才将散乱的发全部束进红线做缨的游冠里。
不过一会儿功夫,里面的白纱中单又被汗水濡湿,只能用灵力将其烘干,最后戴上罩了全脸的银箔鬼面才离开了此地。
天机阁位于嬛城下方的琅城,矗立海边,远离市区,地理位置可以说是隐僻,也不知她是如何找去的。
阁里设了重阵,即便是他也不能直接飞入其中,跨了朱红门,没有理会门阍问候的‘拜见阁主’,径直走向飞雪楼,却在快要踏上台阶时,神色蓦然一肃,猛地挥出一道灵力斩向斜侧圆柱,凛声詈骂道:
“鼠辈,藏头露尾,小人之径也!”
眼前很快浮现出一道纤长俊丽的身影,眉目慵懒,嘴角勾笑,好以整暇地倚柱而站,啧笑道:
“改了行头,戴了鬼面,你又比本王好到哪里去?”
君故冷笑:“这里是天机阁,不是你玉衡弯,你便有天大的本领,来了这里,也得给本尊低头。”
手掌倏然一挥,一道淡紫色的灵光罩便将整座飞雪楼罩了起来,里间的人察觉不到异样,而外面的声音也不会传递进去。
少年拍了拍手,痞然一笑,周围几座飞楼上很快围聚过来上百个修为不低的持刀兵士,“沈卿尘,你既要自投罗网,也不要怪本尊不顾念往昔情分。”
沈卿尘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你知道她为什么对你不假辞色,反而对她那个呆头傻脑的师兄格外青睐吗?像你这般只会打打杀杀的莽夫,又怎能配得上她?”
君故眸色一沉,声音冷的像寒冰刀子,带着浓浓的讥讽不屑:“至少当日她不顾性命救下的是本尊,而你又算什么?一个待在棺材里睡了千年、浑身充满老人馊味的跳梁鬼丑?呵呵,某些人自作多情的样子着实是引人发笑啊。”
沈卿尘笑容一凝,脸色泛起阴鸷,咬牙哼了一声,又蓦然嗤笑道:
“不愧是惯会过河拆桥的妖界暴君啊,但你以为仅凭一张残缺不全的地图你就能将虚渊纳为己有吗?
一个活了连百年都不到的小妖,纵使丰墙峭址将修为堆叠了上去,又怎可能是那些活了千万年老妖的对手,呵,不自量力的狂悖小儿。”
“那又如何!”少年蓦然暴喝出声,掌心聚起一团暗紫色的妖力吟啸似九天玄雷轰然砸向对方,“纵使没有你的帮助!本尊照样踏破虚渊!谁也不能阻!”
“你若敢拦,那本尊就先杀了你!再剿灭你那鬼蜮!令你城内所有幽魂全都飞灰湮灭!”
轰隆一声,天地变色,风云涌动,暗沉夜色里划破的闪电如咆哮巨龙照亮少年恣睢冷戾的眉眼,也是在刹那,周围上百个士兵齐齐抽出腰间佩刀,寒光凛冽,空气似凝固成冰,只余翻滚如飓风的杀气肆意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