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聚是短暂的,离别总是来得很快。
白嘉述还没有来得及挽留,谢时鸢又离开了。
她陪男人回到医院,一整个晚上都守候在白嘉述的身侧。
没有外界的干扰,好不容易的独处。
白嘉述翻来覆去都睡不着,眼睛闭上又睁开,睁开又闭上,不管以什么角度看着面前的这张脸,怎么样都看不够。
想和她说说话,询问她待在周宗政身边的经历,话到嘴边,成了一阵急促的咳嗽,惹得谢时鸢担忧。
医生们前后进来了数趟,白嘉述的状况还是不好,浑身没劲,开口说话变得极为费力。
谢时鸢摸了摸他的额头,心有灵犀,“跟周宗政待在一起的感觉不如你,他是一个极难沟通,共情能力很差的人,比我还不按常理出牌,精于算计,野心勃勃,他某一刻因为嫉妒想害死谢庭柯,又在某一刻念在手足之情,放过谢庭柯。”
“阴晴不定,情绪转变极快,看着没什么人性,深度接触,确实没什么人性,心中唯一的情感就是复仇的信念,还有.....因为我的存在,使他更快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又因为谢庭柯对我的感情,他无法忽视我的存在。”
“和以前坚定着要杀死我的态度对比,现在对我多了那么一丝丝仁慈,谢庭柯一意孤行,坚定的选择我,为此还可以放弃在周家的继承权,周宗政就会放过我。”
“他喜欢女人,渴望着那么一丝爱意的产生,但是他更看重权势。”
白嘉述的长睫轻轻扇动,唇角有些无力的抿成了一个柔和的弧度,注视着小狐狸的目光温柔得令人心醉。
“为什么你可以放弃权势?”谢时鸢想了想,还是问了,“我们认识的时间并不久,仅仅因为同病相怜的遭遇,妈不在爹不爱,被家族的人敌视陷害忽视,成长过程中遭受过许多欺辱,这些经历,周宗政也发生过,他不认为这是同病相怜,他称之为弱者的苟且偷生。”
“他厌恶过去为了保命,小心翼翼活着的自己,同样厌恶着和他有着差不多遭遇的我。”
“因为我本该是你的未婚妻,你就能放弃这些财富?还是因为你快死了,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你觉得没必要,与其留给讨厌的白二夫人,不如留给我?我只是一个在合适时间里,恰好出现的接班人?”
白嘉述有些疲惫,唇角的弧度愈发柔和了,他薄唇微启,声线低哑,“因为我们都是没有被爱过的人,我给予你爱,你给予我关怀,相辅相成。”
“没有人喜欢孤单,你的出现,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上,让我体会到了什么叫鲜活的活着。”
看来,小狐狸始终不能明白人类的情感。
她把男人当作了任务目标,对于目标产生的感情,抱有质疑,不过她又在质疑中,望着男人真诚的双眸,若有所思的明白了什么。
“爱不是身体上的勾引。”白嘉述道:“这一点,你和周宗政相处便深有体会。”
“想让一个人爱上你.....是诚心。”
“我在被白家为难之际,你站出来为我讲话,不管我讨厌的人说什么,你都和我站在一起,周宗政比我强大,你在他的身边找不到找到打入心房的机会,还差一个契机。”
“这个契机,你可以自己创造。”
“周宗政的行踪屡次遭到暴露,他这次回国就是处理叛徒,他那个人啊.....到了这个时候,明明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找出叛徒,但他更喜欢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将自己暴露在危险之下,玩生死时速。”
“不要认为他处理了周家叔伯们,便高枕无忧了,周家在A国还有不少本地的竞争对手,他野心勃勃,到处树敌,是你的机会。”
“什么机会?”谢时鸢问。
白嘉述笑,“一个让他爱上你的机会,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期望得到他的感情,但我想,你不愿意告诉我,自有你的苦衷,等你愿意告诉我的时候,我再听。”
“但我清楚你的目的,你期望得到很多很多的爱,你把得到每一个人的爱,当作了复仇的利剑。”
“人总是在具有情感的时候,报复来得更强烈,否则对于一个满不在乎的人,何来触动。”
“只是我不懂,时鸢,你期望我爱上你,是要报复我吗?”
谢时鸢一怔。
白嘉述垂下了长睫,唇边的弧度泛起几分苦涩,“如果让我爱上你,是对我的报复,那么,你一定是讨厌我在最初的时候,默认了和谢媛媛联姻的事实对吗?很抱歉,那个时候的我,如果对这门联姻上心一点,去查看那些细节,我或许会知道......最初和我联姻的人是你,我们的联姻是外祖父订下的。”
“可怎么办呢,那个时候太冷漠,太平静了,看着每个人的眼神中无法泛起波澜,你就算强迫我,我除了平静的看着你发疯,竟连一丝愤怒也没有。”
“在我进了医院后,你和谢庭柯来探望我,妄想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亲吻我时,我才破天荒的感到了一丝愤怒。”
“你怎么可以在对我下药后,又那么理所当然的轻薄我,这让我感觉自己像待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个人人都能侵犯的牛郎。”
终于听到了白嘉述的心声。
谢时鸢双手托腮,趴在了男人枕边,“长得好看的男人都是牛郎。”
白嘉述:“.....”
谢时鸢,“我没有报复你,你和他们都不一样。”
白嘉述不解,“什么?”
“你不是很虚弱了么,讲这么多话不难受吗?”小狐狸又歪着头,圆溜溜的大眼睛凑近了,深黑的瞳孔逐渐凝结成逼人的光。
少女的眼睛像是漩涡一般把他吸了进去,眩晕感袭来,白嘉述不受控制的缓缓闭上了眼。
病房内,重归安静。
小狐狸摸了摸男人的额头,然后站起身,犹豫一瞬,在男人的额头上印上一个浅浅的吻,偷偷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