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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这场带给塞缪尔精神上震撼的交响曲,以小提琴悠悠拉出的象征自由与欢快的旋律宣告了结束。
而塞缪尔此时还沉浸在咏叹之中,没有回过神。
“冕下,冕下?”一旁的芭芭拉俯下身轻声喊着。
反应过来的塞缪尔本想大喊着拍手称赞,但随即想到这样有损教宗冕下崇高的形象,于是便换成了微笑与点头示意。
“赞美巴巴托斯大人!”他双手虔诚地捧住了风,又握拢收回胸前。
“赞美巴巴托斯大人!”芭芭拉、吉利安娜以及台上刚刚演奏乐曲的人们见状也跟随着行礼。
“好啦,辛苦各位了,大家都去休息吧。”芭芭拉开朗地笑着,朝台上乐队和唱诗班的人们喊道。
在互相对视一眼,集体朝塞缪尔行了捧风礼后,台上的人们便开始收拾器材。
吉利安娜微笑着、神色期盼地走下台。
“冕下,这是我们第一次向您表演。”她恭敬笑道,“希望能给您留下一个好的印象。”
还在韵律中尚未回过神的教宗冕下直白地叙述自己的感受:
“不错,很盛大…
“尤其是你吟唱时,我感觉到了神圣。”
吉利安娜的笑容一滞。
被神明的地上代言人夸赞“神圣”?
真的不会被误解成“逾越”吗?
直到塞缪尔眼睁睁看着吉利安娜期盼的神色逐渐扭曲成惶恐,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没有指你僭越的意思,只是那时的氛围带给了我类似的感觉。”塞缪尔起身,板着脸一本正经解释道。
吉利安娜微微点头,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
但她此时也不敢再在塞缪尔身旁久留了,说着“帮乐队整理乐器”的话便转身走了。
看了那句话对吉利安娜影响挺大啊…塞缪尔不由得为自己一时口快而惭愧。
也是…虔诚信仰的修女被神的眷属夸赞“神圣”什么的…怎么想都会感觉自身僭越了吧?
看来以后得更加注意些言辞了…塞缪尔在心中给了自己一个警醒,见芭芭拉还在身旁注视着,便开口问了一些有关刚刚交响乐的事情。
例如“这首交响乐在教会以及蒙德的地位”、“交响乐所叙述的事情是否代表着巴巴托斯大人带领蒙德人民脱离困境”等。
芭芭拉一一回答并补充扩展了些内容,塞缪尔则又问出了些新的问题。
聊着聊着,就聊到了由蒙德历史所演化出来的风花节。
“还有两天就是风花节了,听说姐姐——琴团长将这次风花节的规划内容交由冕下您负责了对吧。”在闲聊中放松下来的芭芭拉一时不小心口误,找补后又连忙转移话题道,”说起来,冕下您还是第一次我们人类一起庆祝蒙德人民的节日吧?”
什么叫你们人类,我也是人的好不好…好吧,在你们眼里应该不是。塞缪尔在心中无声吐槽着。
“到时候一定要好好享受节日氛围哦,希望冕下您可以体验到一个令人愉快的风花节!”芭芭拉笑着祝福道,随后和塞缪尔打了个招呼,就转身去帮忙整理乐器了。
嗯…虽然是很想体验一下蒙德人的传统节日,但这个好像是情人节…我一个单身狗——啊不,单身史莱姆,出去似乎只有被喂狗粮的份…塞缪尔在心中纠结着。
吉利安娜到时候肯定得回家跟丈夫鲁道夫以及女儿莉莉一起庆祝节日,其余的修女们应该也都有自己家人要陪伴。
虽然他倒是可以让她们留下来吧,但这样做的话就显得他这个教宗冕下也太不近人情了,而且也没有这么做的必要。
唉…关爱空巢老史莱姆——
…不对,细算起来我才半岁来着。
塞缪尔看着那旁和同伴笑着交谈的芭芭拉,微不可察叹了口气。
风花节似乎是个和亲近的人相伴、互相赠予鲜花和美好祝福的节日。
可他刚刚想了一圈,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亲近到能邀请一起过节的人。
——他倒是想和自家神明一起过节,但对方现在应该还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
而且…就算巴巴托斯大人醒了,塞缪尔也不太敢去邀请祂。
毕竟,那可是他信仰和憧憬的神明啊……嘴硬的小史莱姆才不会说是因为自己胆小和害羞。
纠结着,塞缪尔不自觉走向了窗户旁,抬起头看向了渐渐由天蓝色转变为暖黄色的高天上吹拂的一缕缕风。
今天的风…似乎比往常吹得更轻快了一些……在听到吉利安娜走到身旁,告诉他“今天的课程已经结束了”之前,塞缪尔心存疑惑地这样想着。
……
蒙德城,东南大门。
在忏悔室宣泄完情绪后心情愉悦不少了的劳伦斯·帕菲尔德,此时正和往常一样,和另一位并不怎么待见他、但也没有明面排斥他的同僚一起站着岗。
此时已是深夜了,不过却不如想象中的昏暗。
除却皎洁的月亮洒下的银光,大门以及石桥上构筑着雷元素的灯也散发着暖黄色的光芒,照亮了他眼前的景象。
也因此,他看到了一批商队正驾驭着马匹,拉着车厢及货物打算通过东南大桥跑过来。
…不,准确来说,是飞快地冲了过来!
这马是吃烈焰花花蕊了吗?这么激动?!劳伦斯在心中吐槽道。
见大门另一边的同僚不为所动,他一时焦急,无奈只好自行动身。
他有些害怕,但还是走到由铁栏杆拦截了的大门前,对即将通过大桥、迎面撞过来的马大喊道:
“远道而来的商人,请麻烦停车!西风骑士团需要检查你们的证件!”
他话音刚落,马的速度便肉眼可见地慢了下来,刚好稳稳停到了他面前。
还不忘在他脸上吐一口热气。
幸好这马没口臭……劳伦斯面无表情地绕过马匹,对车夫行了骑士团礼节,随后走到之后的车厢旁。
“开门,西风骑士团。”他伸出手敲响了车厢的门。
门打开了,一名身着简朴,脸庞光洁,显然是剃过胡须的壮年男人轻步走了出来。
他左手抱着一名睡着了的、身着墨绿色朴素长裙的小女孩,右手捂着额头,一副头晕目眩的样子。
而在他身后紧跟着出车厢的,是一名身着绿衣、头戴软帽、还装饰着几片绿叶和一朵洁白塞西莉亚花的吟游诗人。
“请麻烦出示一下证件。”劳伦斯客气地说道。
壮年男人先是微怔了一会,似乎是还没有从高速飞驰又忽然停顿中回过神。
片刻,他才反应过来是在跟他说话。
他用空闲的左手在身上动作轻缓地搜寻着,似乎是担心惊扰了怀里的女孩。
随后,他从口袋里慢慢掏出了证件,交由劳伦斯查看。
劳伦斯看着没有问题的证件眨了下眼睛,随后走到了车厢后拉着的、用绳子和宽大黑布绑在了车上的货物旁。
男人显然知道他的意思,和身旁的少年吟游诗人对视了一眼,少年便走过来将绳子解开黑布扯掉,露出了里面的货物。
劳伦斯确认了一下这些货物,发现和证件上登记的无误,便放行了。
看了眼那旁打着哈欠、拉开上拉式铁栅栏城门的同僚,又看了眼包装好货物、牵着马走进去的车夫及旅客们,劳伦斯感到了些许疑惑。
壮年人…小女孩…少年吟游诗人和一堆元素类制品。
奇怪的搭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