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凯的大楼前,墨非抬头看着工作许久的地方,深吸一口气抬头挺胸走进去,周围人群依旧会对她议论纷纷,恢复墨非这个身份已经三天,她在适应、公司的每个人都在适应。
对联盟来说,墨家当年遇袭是何等的震惊世人的消息,而那个失踪的小女儿如今完好无损出现在他们身边,怎么叫人不惊讶!
米菲竟然就是墨将军与裴总设计师的女儿!难怪她设计的作品那样灵动,天份不容嫉妒啊!恨也不恨不来啊!
这下林达那伙人再也不敢嘚瑟了吧!没想到欺负个新人,欺负到了自己祖宗家的门口!
墨非揉揉额头,她没有多想恢复身份,可是鸦隐一再坚持,不仅是她、就连李度多年来隐瞒的身份也被曝光,他原来就是联盟鸦氏的传人,掌握联盟经济命脉和基因库的传人,也是墨非的未婚夫。
鸦隐的办事效率非常快,不仅短时间内恢复了大家的身份,更是为当年那些背负罪名的人洗清冤屈,特别是许家兄弟的案子,与简洁母亲被害案件,都与胡、常两任总统与联盟几大家族官商勾结有关。
几件大案证据确凿,经审判后涉案人员全部被追查陆续收押,而几个主谋,死的死、伤的伤,也没逃过联盟的法律制裁。
墨非调整一下呼吸敲门走进司徒天明的办公室。
司徒天明面容如常,开门见山的问:“考虑怎么样?”
墨非轻叹,“我觉得我不行,不过要谢谢董事长的抬爱,我还是会做好设计师的本职工作。”
答案似乎没有什么悬念,司徒天明的发际线向后轻移,他双手交叉在桌子上,身体轻松的靠在椅子中。
“你可以胜任,论天份无人及你,论资历虽然入行不久,却斩获多次设计的大奖,论背景怕是更没有人能说出一二了,你是裴依一的女儿,设计部的总监你当之无愧。”司徒天明只是阐述事实,他提出让墨非做设计总监被她当场拒绝,虽然不意外,但他还是给墨非两天考虑时间。
看来这孩子油盐不进,铁了心的当个小咸鱼。
“总监不是只有设计天份,还需要有运筹帷幄的本事,以及处理各种人事与业务的能力,我只有天份,不具备其它,想想还是算了。”墨非自嘲道。
“这些,老赵可以帮你,你专心做设计就好。”
墨非摇摇头,“不,你和老赵已经帮我许多,也许有一天我可以独当一面时,我会主动提出申请。”她的态度十分坚决。
一句帮我许多,司徒天明何等聪明,他稍愣一秒便不再强求,敛起目光,“先生希望你在任何地方的日子,都过得舒心。”
“舒心,就不能树敌,我喜欢这里,便不能毁掉这里。”墨非说的没错,恢复身份后,林达一行人对她有所忌惮,再不敢像从前那般明里暗里找她麻烦,上班后工作还算快乐。
若这时端了林达的饭碗,怕真是逼林达一众人跳起来与她作对,并不害怕她们的算计,现在的墨非需要静养,不论是身体还是心情她都需要静养。
老赵“啧啧啧”连声惋惜,多好一个提拔的机会你都不要,你要什么?
墨非将头埋进伏在案前的双臂中,她要什么?
是啊,她要什么呢?
她想要的,就是像此时般的宁静。
墨非转动手腕上那只描金镯子,是那天早晨之后,李度交给她的,连同镯子一起的,还有母亲当年留下的许多收藏级别珠宝。
还有两只对戒,曾经他和李度戴的那两只对戒,一只是李度刚摘下来戴着他体温的戒指,还有一只是曾经属于她的那枚红宝石,一直被胡恕揣在胸口那只,被子弹打的变了形状,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为什么?”墨非还记着当时这样问他。
李度的目光依旧深不可测,目光眷恋的看着她手中的戒指,“我舍不得的,从来都是你。”
李度停顿许久才哽噎道:“现在,我的你、回来了,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哪怕是我的命!”说完他用力的抱住米菲,像是抱住了他这辈子最珍贵、最神圣却失而复得的人一样。
心里曾经那个空了许久的洞,这一天被爱人填满,人生有许多怦然心动的时刻,唯有爱人的心动拔得头筹。
米菲吻了李度的眼角,她尝到了一丝苦涩,随后便被李度热烈的吻夺走了呼吸,爱人就当抵死缠绵,才对得起爱的月满甜心。
恢复了身份后,墨非发现联盟的时间飞快,而她却停留在原地,好像只有她的时间停下来。
摆弄手中戒指,这两天胡恕的身体有所好转,偶尔会醒来,虽然还是不能说话,为了避免他情绪激动,墨非只是在大夫的提醒下,远远看着IcU中的胡恕,胡恕应该也隔着玻璃看到了她,缓慢眨了下眼睛,似乎想抬手却显得无力,最终没能抬起来。
“他还要多久能恢复?”墨非目光转向鸦隐,鸦隐穿着白大褂翻看一眼病历,“大约一周左右你就可以进去看他了。”
墨非发现鸦隐恢复了联盟暗渡总指挥官的身份后,平常和她独处时会摘掉眼镜,没有冰冷的镜片隔阂,又穿着白大褂的鸦隐,有耀眼的光芒,别人看来可能觉得很冷,可墨非眼中却觉得冷光也是暖的。
“晚上约了谁?”放下病历本,鸦隐侧目看着一脸专注盯着玻璃的墨非,认真的像极了小时候坐在腿上等着剥橙子的小姑娘。
“约了珠宝商,怎么?呃……”墨非隔着玻璃发现胡恕的面容有了红润,让她一直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转头回答鸦隐问题时,额头正好碰到他的下颔。
鸦隐毫不客气的攫住她想躲开的下巴,斜眼角落里陪他来视察的医护众人,大家心领神会做鸟兽散。
鸦隐的吻落下随意,墨非接受的也坦然,她习惯鸦隐与自己这般自然的相处模式,甚至习惯的更早,一直以来的抗拒都不过是心结在作祟。
被温热又柔软的唇夺去片刻呼吸,墨非面色微润,眼角绯红瞬都不瞬的望着鸦隐,“你生气了?”
鸦隐的手早就搂在墨非的腰间,他只是轻捏一下墨非本就不怎么富裕的腰肉,墨非就扭动一下腰肢,笑着往后退,她不敢太大声,生怕吵醒了胡恕。
“不许掐我,好痒……”墨非缩着脖子巧笑小声道。
“那,你想找红宝石的事情怎么不对我讲?”鸦隐目光温柔,手始终没离开墨非的腰,墨非一直被他圈在怀里。
墨非抬头看着鸦隐猛眨两下眼睛,“我知道你最近很忙嘛。”可能是心虚,墨非的声音很小。
鸦隐将墨非的下巴轻抬,注视着她说:“你就是最重要的事!”说完他弯腰在墨非的唇角轻啄一下,在衣服里面掏出一个盒子。
“看看这个合不合适?”鸦隐郑重其事的将那个蓝色的丝绒盒子在墨非面前打开,墨非有那么一瞬精神恍惚,就像那一年她不怎么正式的将戒指被鸦隐戴上时。
如果,他们之间没发生这么多事情,是不是会等来他这样正式的求婚?想到这里墨非不自觉的面颊一热,眼前盒子中静静躺着的是颗成色特别好的红宝石。
看着这几乎和原来那戒指上一样的宝石,墨非眼眶一热,她猛的抬头,她想问为什么?你为什么知道我梦见你?为什么知道我想要母亲的手镯?为什么知道我想找这样的红宝石?
鸦隐目光温柔又缱绻似在寻问,又似在说不用问,而墨非含着眼泪如鲠在喉,一句话也问不出口。
“这戒指对他很重要,我明白!那枚戒指对我亦重要,我愿意还给你,不是因为我大方,是你与他之间要有个了结,这结由你而起就要由你而解,我不拦着你,但你有需要,我可以帮你。”鸦隐的话似火车呼啸而过,在墨非的心中留下轰鸣声,还有被他温柔包容的震憾。
许多年前,他一定就是这样爱着她,不然自己怎么会心甘情愿沦陷。
几日后,医院的走廊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墨非连门都没敲就闯进病房中,只见胡恕苍白着的脸靠在病床上,轻歪着头朝她扯动嘴角,像是安慰她想挤出个笑容,这小小动作像是牵动了伤口生生只笑一半,停下后轻蹙的眉头让墨非心头一紧。
“别动!你坐着就好,我在、我在的……”墨非忙走过去,伸出手去想碰胡恕的肩,想安慰他又害怕碰到伤口,手停在空中只能作罢。
胡恕只是歪着头望着她,墨非低头看见他的手中攥着的是那枚不久前刚刚做好的戒指,托鸦隐的福,找到当年的设计图纸,墨非熬了三个通宵赶工才做出个一模一样的戒指。
就在墨非愣神之际,胡恕轻轻伸手抚上她低垂的脸颊,感受到她的体温,才颤抖的说出:“这次我赶到了,救下了你!是不是?是不是……”
墨非意识到胡恕紧抓她手臂的双手在微微颤动,她心疼的将胡恕搂在怀里,轻轻摩挲他后背,呢喃道:“你救了我,是你救下我,这一次、我们都活着……”
怀中温热气息混着胡恕眼泪的潮湿,许多年前游轮前临别那一幕在墨非的心底浮现,多少年前的故事,多少年后的他们,没有人知道这一刻,胡恕的眼泪除了追悔莫及,更多的是饶恕,饶恕他多年的追悔莫及……
胡恕手中的戒指,掉在床下,发出清脆的“叮咚”一声!声音悦耳的似枚圣诞的铜铃,让人能想起幸福的往事,还有甜蜜的过往,仿佛悲伤的世界没来过,又好似曾经的痛苦是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