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沈梦溪说到一半，话锋一转，继续道:“也正因如此。他不大可能成为那种懂得舍身取义，遇到事情会冲在第一线的那种御灵师和猎魔人。”
“简单来说，就是拉他入伙，除非你赶着他，不然的话，他可能不会很勤奋。”
“初始对于组织的归属感和忠诚度也不会很高，需要后期一点点慢慢培养。”
“总结来说，这是一个潜力不错的可造之材。但想真正培养起来，需要花费不少的心思，以上就是我给出的综合评价。”
“听上去感觉还是很不错的。”白宁耐心听其说完后，便不禁笑着接话道。
“至于你所说的那些问题，不是我们这个圈子里的人常有的吗？毕竟谁也不欠谁的，感情，利益，这些都是相互的，需要往来的。没有谁有义务要无条件的为其他人去拼命不是？”
“你所说的这些，在我看来，只要是个人，就基本都会有。除非他是神不是人，否则，根本无法避免。”
“嗯，所以我才说他合格。他确实是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之所以说那么多，也是提醒你一句。他在这方面的问题可能相比于其他人要更加严重一些，需要你多关注一些。”
沈梦溪放下手里的诊断报告，对白宁点了点头，没有反驳她的话。
简单交谈过后，确定莫渊没有遭受到精神污染，也没有任何精神疾病，更没有反社会反人类的扭曲思想，沈梦溪便开始了进一步的检查。
她先是操纵了一下仪器，让其和莫渊脑电波的连接更进一步。确定没问题之后，她就又开始连续不断的询问起了莫渊各种问题。
问题依旧由浅入深，而在这新一批的问题之中，很多都是不再有标准答案的开放性问题。
同时，问题本身也比较古怪，尤其伴随着深入，逐渐从古怪变得惊悚。
比如:打开冰箱，忽然看到一具被切碎的尸体，你的第一想法是什么？之后又打算怎么做？
又比如:和自己的朋友一起出门，突然遇到鬼，你会怎么做？
你有能力解决掉鬼，但你的朋友被鬼控制住了。现在杀死鬼，有可能会连累到朋友，你怎么做？
面前五个人，老人，孩子，女人，普通成年人，伤残人士，你确定他们之中有一人是鬼假扮的。
而你有能力将面前所有人都解决掉，你是选择一口气将他们全部干掉，宁杀错不放过，还是决定仔细审查过后，只杀一个。
诸如此类的问题，还有很多很多。沈梦溪一边问一边刷刷刷的不断记录。
有的问题，她只问一遍。得到答案后就一跃而过，有的则要反反复复接连问上两三遍，从不同的角度，以不同的语气询问莫渊。
还有的问题，这会儿问完，等上一会儿，隔上几个问题，又会突然再重复问一遍。
对于沈梦溪这样一通花里胡哨的询问，白宁表示很淡定。
这算是为了探寻被询问者最真实的想法，心理医生喜欢采用的常用办法。
她当年也经历过同样的事情。虽然说当年给她做人格审查的不是沈梦溪，但类似花里胡哨，杂乱无章的询问却是几乎一样。
这也算是这么多年来，早已格式化的询问流程。
基本上把这些问题来回问上一遍，确定答案无误后，再结合询问问题时，所检测到的情绪波动，脑波活动等等，就能精准判断出一个人所拥有的人格了。
白宁耐心等待着，等待着沈梦溪给出新的诊断报告。
然而，伴随着时间的推移，白宁渐渐发现了不对之处。
她首先注意到了沈梦溪表情和语气上的变化。只见不知何时，后者一双黛眉已经是紧紧的皱在了一起，拧作一团，恨不得能直接夹死蚊子。
脸上那副轻松悠然的表情也早已消失的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越发浓郁的严肃与凝重。
甚至仔细观察之下，白宁还从这美丽精致的脸庞上看出了几分微不可查的震惊与不可置信。
这一下，连白宁都惊到了。开什么玩笑，以沈梦溪的见识，什么事情能让她感到震惊和不可置信？
就算是检测出了稀有的S级人格，她也不应该露出这种神情来才对呀！虽然不明显，但却真实存在。仅是这一点，就足以令白宁感到惊骇。
也就在白宁意识到情况不对，本能的紧绷脊背，越发握紧手中鬼剪刀之时，旁边连接着莫渊脑电波的检测仪器，也猛然发出了滴滴滴的急促声音。
那声音并不大，但却显得很急促。就像是在刻意提醒着什么，并且伴随着时间的推移，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白宁越发紧绷，本能的就想要上前来查看情况。然而，背对她坐着的沈梦溪，这一刻，就像是脑后长了眼睛一般，头也不回的猛然抬手，对她挥了挥。示意她站在原地，不要轻举妄动。
见此情景，白宁也只能是将刚刚抬起的腿又收了回去。而沈梦溪就像是完全没有听到旁边仪器所发出的急促提示音一般，依旧稳如泰山的坐在那，继续询问莫渊各种问题。
最多只是语速稍微加快了一些。
与此同时，一直戴着头盔，昏昏沉沉躺在诊疗床上，没啥动作的莫渊，这个时候几度有了轻微的动作。
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摆脱那种沈梦溪刻意营造出来的昏昏沉沉的状态，彻底苏醒过来。
注意到了这一点，沈梦溪的语速再度加快，似乎是焦急道:“要赶在莫渊彻底醒来之前，将剩下不多的问题全部问完，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明明什么恐怖的事情都没有发生，但这一刻，白宁就是有一种房间里剑拔弩张，电光四射，随时都有可能失控的感觉。
仿佛有一根弦始终紧绷着，如今已经崩到了极限，随时都有可能彻底崩断。
终于不知在哪一刻，沈梦溪骤然停止了询问的声音。检测仪器也不再发出滴滴滴急促的提示音。
白宁也只觉自己呼吸一滞，心脏漏跳了一拍。
一切的声音都仿佛在这一刻消失了一般，陷入到了一片死寂当中。
但这死寂只持续了一瞬间，就好像上帝先按下了静音键，又随即恢复了音量一般。
一瞬过后，就听到砰的一声闷响，检测仪器狠狠一震，液晶显示屏幕瞬间炸开。化作无数大大小小的碎片，四下乱飞。
巨大的声音更是震的整个房间都是一颤。桌子、椅子都是接连摇晃了好几下。
那瓶没有贴任何标签的喷雾，也被震的翻倒下来。然后便咕噜噜的从桌子上滚落在地，发出了一阵叮当脆响。
而在闷响过后，一阵浓郁的黑烟便从检测仪器中升腾而起，呛人的焦糊味弥漫开来，其中还夹杂着滋滋滋的声音。
可以看到，不时有电火花从检测仪器上一闪而过。
与此同时，莫渊猛然清醒了过来，豁然坐起身来。摘掉了头上戴着的头盔，然后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就仿佛一个溺水的人，终于呼吸到了新鲜空气一般。
那满头冷汗，面色惊惧的样子，却又好像是刚刚做了一场极为可怕的噩梦。如今终于是清醒了过来，回到了人间一般。有一种心有余悸，劫后余生的感觉。
“梦溪，你还好吧？”白宁再也忍耐不住，一边冲上前去，一边焦急询问道。
一切都来的太快，太突然，不过，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切，沈梦溪却仍旧坐于转椅上，自始至终纹丝不动，稳的一匹。
真的是有一种泰山崩于前，依旧岿然不动的沉稳感。
“我没事儿。”沈梦溪站起身来，先是转身对冲上前来，关切看着她的白宁笑着安慰了一句。
随后，她放下手里的笔和记录本。拍了拍并不脏的白大褂，然后这才眨了眨涂着蓝色眼影，透着妖异美感的灵动双眸，先是看了看呼吸渐渐平稳下来的莫渊，然后重又目光复杂的看向白宁。
语气古怪且带着几分颤抖的说道:“相比我，我觉得你更应该关心一下你带来的这位小朋友。他的情况可真的是太令我意外了。”
“你到底是从哪找来这么一个怪物？你可知他的情况，一旦传出去，会引起一场多大的风波吗？”
“也幸亏今天来给他做精神审查和人格分析的人是我。不然，换做其他人，这消息一旦泄露，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情况很严重吗，到底如何？”白宁抿了抿唇，充满忐忑，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
能让沈梦溪有这么大的反应，白宁觉得，情况的严重程度可能远远出乎她的想象。
毕竟连怪物这种词儿，都从沈梦溪这疯狂科学家的嘴里蹦出来了。甚至，检测仪器都当场炸了，这严重程度已经是显而易见的了。
沈梦溪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看向那还冒着黑烟，明显已经彻底报废的检测仪器，不顾其还闪烁着电火花，正在漏电的危险，直接伸手将其打开，从中取出了一张尚未完全打印好的检测报告。
因为爆炸的原因，这份检测报告不仅没有打印完毕，纸张本身也烧焦了一小半。
好在最终总结性的检测结果仍在，白纸黑字，仍旧清晰可见。
看着那最后一行总结性文字，即便沈梦溪凭借自我判断已经有所猜测，但当看到后，仍旧是不禁心中一跳，然后有些艰难的吞咽了口唾沫。
用带着几分干涩沙哑，难掩颤抖的声音，一字一顿缓缓道:“你带来的这位小朋友，不仅有着S级特殊人格，而且还是整整两个。分别是S级光明系人格，治愈人格。和S级黑暗系人格，毁灭人格，他是史无前例的双S级人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