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就只剩下了母亲一个人。
听母亲说,我的父亲是一个纨绔子弟,同我的母亲也只是一夜风流,从那之后,他便故作情深的给母亲留了一些银两便离开了。
母亲一直在她所在的青楼一直等,等到我降临这个世间,也没能等来父亲娶母亲的消息。
母亲说,父亲在临走之前对她说,要让她在这里等着他,等到他能够执掌家业,能够在家里做主,等到所有的事情都安定之后,便过来求娶她。
为了这句话,母亲一直等。
母亲本是官家出身的正经小姐,因为父亲被牵连抄家,男丁流放充军,而女子则充为妓子。
母亲凭借着自己的琴艺成了青楼里的清倌,以琴技享名这个府城。
一年之后,求娶之人不计其数,母亲却都觉得他们不懂她的曲,所图不过是因为她的颜色,直到那一年,她等到了父亲。
同父亲朝夕相处的岁月里,只有父亲知道她本是莲花却立于污泥,那些被包场的岁月里,母亲为她的知音心上人弹琴,而她的心上人给她作画,为她勾勒眉间,对她以礼相待,即便同床共枕也没有僭越一步。
直到他给出承诺的那一刻,母亲才决定将自己给了他。
那一夜之后,母亲便怀了我。
被破了身子的清倌即便是姿色再为上乘,也只会成为残花败柳,那些人爱的不过是有着处子之身的清倌,而在你的才情面前,他们的肮脏念头才是最开始的源泉。
他们从来不在乎一个女子的才情,他们最在意的不过是一个女子的姿色和身子。
于是他们贬低她,将她捧上云天,又将她踩入泥底。
面对着这些东西,母亲不为所动,坚持着要生下我,随后又用了父亲留给她的银两和自己的积蓄,离开了青楼,带着我盘了一处宅院,安居下来。
虽然也会有人过来骚扰,母亲为了我并不会一味地忍让,直到我三岁那年,母亲因为姿色上乘被隔壁的婆子起了心思,又要了那些公子哥的银票,于是她给母亲下了药,那些公子哥便侮辱了母亲。
母亲忍辱负重的为了我又坚持了一年,终于在我四岁的那一年被那些公子哥侮辱至死。
我害怕的逃了出来,因为母亲说,要是她出了什么事情,就让我快点逃跑,不要回头。
我没有回头,也没有按照母亲所说去找父亲,而是跟着那些老乞丐一起在街上乞讨为生。
大概是因为他们都是可怜人,所以比那些穿金戴银的富人的心更善良,他们会因为我还是个孩子对我诸多照顾,也会想办法让我度过那样寒冷的冬天。
穷人最能体谅穷人,而可怜人的怜悯之心才更为难得。
我生活得无望,就以为自己就要这样乞讨着过这一生的时候,我遇到了我如落叶一样荒凉的一生中的贵人。
她就像是云间的月亮,遇到乞丐都会施以援手,眉眼本是矜贵的模样,垂眸却永远都是温和的。
我跟着她,想要她注意到我这样一个可怜人,她在发觉了我之后,用最温暖的声音问我:
“你愿意和我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