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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武侠修真 > 青氓 > 第40章 瞻望父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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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正说之间,张应入堂道:“师父、乐少侠,是时候吃饭啦,还在这说什么呢?”

沈关道:“你们先去吃吧,为师马上就来。”

张应道:“哪有徒弟比师父先吃的道理?师父快来吧,大伙可都瘪着肚子等您呢。”

沈关笑道:“好,好。你们这帮徒弟,平时不用心练功,吃起饭来倒不含糊。”

张应吐吐舌头,张望四周,道:“咦,九师弟呢?不会就躲到房里烤火了吧?”

沈关脸色一沉,道:“贫道就站在这,那小子还敢溜去烤火?这时候他在后山砍树恐怕更实在一点吧。”

张应奇怪道:“柴禾还足,九师弟去砍柴干嘛?”

沈关道:“现在不要他砍柴,难道要等到下雪的时候让他出去冻死不成?”

张应搔搔头,道:“也对,冬天九师弟是不出观的。”

沈关怒气稍歇,放目门外晚霭渐沉,寒风将作,不禁问道:“外面冷不冷?”

张应道:“观中还好,观外就难说了。”

沈关长吸口气,道:“莫扬那孩子怕冷,张应,你还是去后山叫他过来吧。”

这夜吃过晚饭,观外冷风乍起,众人感受凉意,纷纷回房避寒。

乐新何同沈莫扬同宿一室,奈何床铺太小,沈关便吩咐沈莫扬睡于下头,沈莫扬嘴巴上答应,待沈关一走,竟自顾自的在床上呼呼大睡,乐新何也不以为忤,打处地铺将就着睡去。

是夜天凉,乐新何睡至半夜,隐隐听见房外传来声音,当即醒来,却发现自己睡在床上,心中古怪,回顾房中,已不见了沈莫扬的身影。

忽听屋外一个声音道:“爹,这么晚了您要去哪?”正是沈莫扬。

只听沈关道:“爹睡不着,想出去走走。”

沈莫扬道:“爹是去后山看那丫头吧?”

沈关长呼口气,道:“天气转寒,你妹妹不知备好衣物了没。”

沈莫扬轻哼一声,道:“您就知道护着那丫头!”

“你这是什么话?”

“这几年我在山上过冬,经常见你晚上往后山跑。”

沈关呵呵一笑,道:“那丫头一个姑娘家,独自居于后山难保安全,爹岂能搁着她不管?”

“那爹对我又怎么样了?一年到头我有几天待在家?这次我一回来你就为了那个呆子发我脾气,今晚又要我睡在地上,这……这是什么道理?”

沈关叹气道:“你这孩子,就是不懂规矩。你俩兄妹虽不是亲生,却一同是我拉扯大的,何必计较这么多呢?爹授你武艺,让你十五岁下山,无非是要你早经磨练,待我百年之后你那个妹妹也好由你照应……”

沈莫扬道:“爹还早着呢,谈什么‘百年之后’?”

沈关微微一笑,笑声中却充满悲凉,道:“生死有命,不可强求。可能再过三十年,再过十年,也可能就是明年的这个时候。”沈莫扬不应。

沈关见他似有醒悟,哈哈一笑,道:“也不说这么多,反正爹对你是有苦心的。至于今日爹发你脾气,也是你太不用心,须知爹少时若非乐大侠收容,早无今日的风光,再说我与乐贤侄的父亲情谊甚笃,如今他双亲已逝,我本当尽效父兄责任。方才我进你房间时见乐贤侄卧睡床上,甚感欣慰,从今而后,你作为乐贤侄的兄长,便应友让于他,行走江湖时更应对他多加照顾,还有,你为人张扬,这点爹很不放心,希望日后多向乐贤侄学习。”

乐新何听到此处,方明自己是在沈关视察前被沈莫扬拉上床的,不禁苦笑不已,但想沈莫扬举止之间自己竟无察觉,想必武境非凡,心中顿生敬意。

又听沈关道:“下午你与乐贤侄的那场比试,你用了几成力?”

“五成不到。”

沈关微笑道:“五成不到?若用十成,他能在你手上走几招?”

沈莫扬道:“不过五招。”

沈关道:“我看未必,他新招初用,另有剑重之因,才会被你所制,倘若无剑重加身,我看能走二十招。”沈莫扬冷笑不答。

“又如果那《非命篇》里的三招能让他见习一月,能走六十招。”

“笑话,光一月功夫,岂能见此功底?”

沈关道:“再假如他步法谐适,那能走三十招。”沈莫扬、乐新何听罢俱惊。沈莫扬道:“三十招?”沈关道:“不错,三十招内,你必输无疑。”沈莫扬道:“我输?怎么可能?”

沈关道:“琢心剑法剑分六节,其中以第六节《非命》为杀人根本。你所用的‘西风剑法’多为阴柔式,虽能牵制其首节《明冲》,但反为它第二节《柔御》所克,今日乐贤侄有重剑于身,补《明冲》刚硬之缺,却误《柔御》柔弱之长,再有他涉足不深,因此只待杀招一出,其败局便定;倘若其剑走轻灵,虽避其一面之短,但柔性不及于你,十五招后,‘西风剑法’臻至最柔境,他便难有招架之功;但‘非命剑’杀意深重,就连上任华夏宫宫主轩辕放也尊它为群剑之魁,天下无与匹敌,只要乐贤侄稍加习练,仗此锋芒,足可与你对立,但你‘西风剑法’用意长远,四十招过后,‘非命剑’杀志已老,余下二十招,权是困兽之斗;至于乐贤侄所踏的步法,我虽不尽明白,但颇是实在,他如能以此之长避其剑重招慢之短,如此一来,只怕他剑有迅雷之烈,而你却难有掩耳之机,以你的功力或能抵御住前四轮攻势,但绝不能守住第五番进攻,所以三十招内,你必败无疑。”

沈莫扬皱眉道:“话虽这样,但想剑法和于步法,一体分运两处真气,恐怕难于登天。”

沈关道:“虽有天险,但绝非不可攀越,你虽年少有为,但比于公西玉、郑初豪之辈,亦有诸多不足,所谓‘存勿忘亡,安必虑危’,往后还当时时勤练的为是。”沈莫扬点头应是。

沈关道:“屋外露重,你自小怕寒,再加上傍晚那顿柴火的精力,身子恐怕很不舒服吧?早些回房歇息,记得地上寒气尤据,多多垫些衣服,可莫要又受寒了。”言讫转身离开。

忽听沈莫扬道:“爹!”

沈关止步回头,道:“怎么啦?”

隔了半响,沈莫扬才道:“外面漆黑一片,您小心点走,看完那丫头后早点回来休息。”

沈关微笑不答,青衣回荡,转眼已消失于夜幕之下。

秋风有意,花落无声,沈莫扬长立寒意当中,兀自对着父亲消失之处发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