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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7章 从此我爱的每个人都像你

“呦,这孩子的身子好烫,是发烧了吧?”张明芬摸着小小灼热的肌肤,忍不住低呼起来。

“发烧?”裴乐乐怔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季东朗,昨晚她去陪了酒,女儿就是由他照顾的呢。季东朗也呆了,他怎么就没发现小小发烧的任何迹象呢!

张明芬看到他们两人面面相觑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们两个人,是怎么当父母的,连孩子发烧了都不知道!”

季东朗立马反驳道:“妈,如果不是你昨天大半夜把乐乐叫出去,孩子又怎么会发烧?”

“哼,你就胡说吧,”张明芬一时语塞,她尴尬地撇过头,查看起小小,她当然不肯承认是自己的错,可是很快,她就发觉小小雪白的脖颈深处,竟有几颗殷红的痘子。

她心里一惊,掀开孩子的后背,接着倒吸一口气说:“这是孩子起水痘了。”

看到女儿斑斓的后背,裴乐乐心口一紧,眼泪潸然而落。她可怜的宝贝,怎么从小就不停地遭罪呢!

“什么?”季东朗更是大吃一惊,他怀疑地质问母亲,“你确定吗?这事儿你也懂?”

“我怎么不懂?你小时候出水痘就跟她一个样儿!”张明芬瞪了儿子一眼,顿足痛心说,“还愣着干什么,准备开车送小小去医院,我孙女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就第一个拿你开刀!”

话音一落,她就抱着小小率先出了家门,裴乐乐完全是呆了,她没想到方才还质疑小小身份的张明芬,转眼间竟比任何人都紧张这个孩子。

这就是血浓于水的力量吗?

小小很快被他爸爸送到了医院急诊室,量了体温是39.2c,必须打退烧针了。小小年龄小,针只能扎在头顶,眼瞅着针尖刺进那细嫩雪白的肌肤里,小小“哇”地一声大哭起来。裴乐乐根本不敢看,她强咬着樱唇侧过脸,眼泪“唰”地一下狂涌了出来,一开了头,就再也止不住了。

就连季东朗都有点不忍观睹了,他还从来不知道小孩子扎针是件这样残忍的事。看着她们母女俩一齐痛哭,他眼圈渐渐变得猩红,打完针观察的时候,又量了次体温,38.7c,看到体温计上的数字,裴乐乐的眼泪又出来了,她哽咽着说:“宝宝,你怎么还烧啊。”她的眼泪像刀子般割在自己的心口,季东朗忍不住蹙眉,走过去一把将她搂在怀里,他几乎无法想象,这几年,她到底为了这个孩子,受了多少的罪和委屈!

“小孩水痘高烧很正常,之后痘一出就没事了,你不用太担心,”连张明芬都微微侧目,叹息着说,“你们先出去吧,这儿有我看着呢,放心,我比你们经验足,你们在这儿呆着呀,净给我添乱。”

季东朗也点点头,劝慰道:“走吧,既然妈都这么说了,你就不要太担心,先把自己照顾好,才有精力照顾咱们女儿,是不是?”

早上的时候,裴乐乐在隔壁的休息间醒来,脑子里想到第一件事,就是去看自己的女儿。病房的门被推开了,躺在床上的小小正酣睡着,她的脸上已经有了零星的痘,大概是害怕她抓挠,张明芬就这么握着她的小手闭目眼神。

刹那间,裴乐乐忍不住掩住口,泪水再一次喷涌而出。她可怜的女儿,从一生下来就孤苦伶仃的,这还是她第一次感受到奶奶的爱和关怀吧!这些年,她就这样剥夺了女儿的天伦之乐,她这么做究竟是对是错?又是否太过残忍?

害怕把她们俩吵醒了,裴乐乐从病房里小心翼翼地推出来,坐在走廊的休息椅上,她只觉得精疲力竭。

“怎么了?”很快,季东朗的声音响在她的头顶,带着丝沙哑的疲惫。

裴乐乐抿唇:“没什么,只是没想到你妈妈会对小小这么关心。”

季东朗坐在她身边,说:“我妈发脾气就像打雷,‘轰隆’一声就过去了。她其实是刀子嘴豆腐心,如果不是在心里认了小小,现在又怎么会这么紧张她?”

裴乐乐被他说得不好意思,随口敷衍了句:“其实,她紧张不紧张又关我什么事?”

季东朗立马板下脸:“我还没生气,你倒是来劲儿了啊。”

“你生气?你生什么气?”

她茫然看着他,他隐忍的问:“那你先跟我解释解释,那个鸭子的事情,是真的吗……”

天,他竟然还记得这事!

裴乐乐简直目瞪口呆:“你真是……不可理喻。”

季东朗嗤笑出来,他宠溺地捏捏她的脸蛋,说:“傻瓜,我就是想逗逗你,你看你,眼睛都哭成核桃了。”

裴乐乐一怔,不适地偏了偏脑袋,其实她哪里高兴得起来,她和小小的人生已经全盘打乱,到现在都前途未卜。

小小出院的时候,烧已经完全退了,脸上身上都陆续地出痘。这期间琳达还给裴乐乐打过电话,让她赶紧回公司上班,张明芬似是看出了什么,借口裴乐乐没能力照顾好小小,硬是要把小小接走了好好养着。裴乐乐哪离得开自己的宝贝女儿啊,说什么也不同意,最后在季东朗的协调下,两人终于协商一致,签订了楚汉友好合约:每月的前半月由季妈妈带孩子,后半月由她带。

现在是前半月,张明芬把小小接回了家,裴乐乐纵使千不甘万不愿,也不得不暂时放下小小的事情,回公司上班。

过了几天,小小全身都开始出痘,痘疤烙在脸上像个可爱的小花猫似的。

“爸爸——”一见到季东朗,她就大叫着从奶奶身上跳下来,一股脑地钻进他的怀抱里,伸长脖子要亲亲。

季东朗自然欢喜得不得了,抱着她可着劲儿地亲,可他妈妈却不干了,三言两语地就要把小姑娘抢回自己的怀里。

这才几天的功夫,她似乎对小小已经到了爱不释手的地步。

季东朗被自己的妈妈弄得哭笑不得,忍不住怪她说:“你平时对我强势点就算了,怎么这次对乐乐干嘛也这么霸道?”

张明芬没好气地别他一眼,语气更是意味深长:“如果不这样,你怎么能把那丫头娶进门?”

“妈?”季东朗登时睁大了眼眸,他没想到对乐乐冷言冷语的母亲竟然能接受她,“我没听错吧?”

“你都多大了?快奔四的人了,还整天在外面胡混,没个正经的家,”张明芬抱着孩子直叹气,“你妈我呀,会看相,我看得出来,这丫头不是个坏心眼的人,虽然看起来比一般人另类了点。不过,妈是真心希望,这个年轻活泼的丫头能让你早点忘记西子。”

西子,两个字,前尘往事统统扑面而来。

季东朗转身,走到阳台上默默抽起了烟,迎着窗外落地玻璃的光亮,他的眉头渐渐拧起,一颗黑眸里似是冷硬如铁,又似是萦绕了千丝万绪,却终究……无人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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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是晚夏了,头顶的烈日已经灼得烫眼,炎热的天气也丝毫没有改变。周一刚进公关部的门,裴乐乐就感觉到全部门的人都一副草木皆兵的神情,仿佛严正以待地准备迎接着什么。

裴乐乐疑惑地看着这些忙前忙后的人,好不容易才逮住从旁经过的张小蕾,便问道:“张总监,发生什么事了?”

一见是她,张小蕾顿足,抬手去抹额头的细汗:“我的姑奶奶,你怎么才来呀!今天下午三点钟,艾迪的全球八大股东都要来大中华区开会,大家都忙成一锅粥了。”

“是吗?”裴乐乐蹙了蹙秀眉,究竟是什么事这么重大,把全球八大股东都凑齐了。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琳达把她叫进办公室,吩咐她去总裁办公室拿一份文件到会议厅。裴乐乐恭谨地照做了,回来时还意外碰到了季东朗,隔着偌大的玻璃墙幕,她远远地看到他正和几个艾迪的高层在高谈阔论。

以为他并未看到自己,谁知,她刚要转身时,却发现他微弯唇角,看了她一眼,眸光略微下移,定在她手腕上的珊瑚手链上,抬睫又看了她一眼。

这个珊瑚手链是曾经的他,送给她的入学礼物。

裴乐乐怔了怔,不明白他的眼底为何突然多了抹温柔的神色,但她知道这不是一个会面的场合,所以红着脸悄悄跑开了。

就这样耽误了些许时间,裴乐乐回到公关部时,琳达的房间里已经人去楼空,问了同事才知道,原来,所有部门的总监、包括总裁、副总都在会议室开会。

看着掌心里握着的总裁办公室门钥匙,裴乐乐隐约觉得不妥,就坐在公关部里等琳达回来。

“想什么呢,想我呢?”

她正发呆,耳后却突然传来一记低醇的男音,她被吓得通身一个激灵,转过身看时,顾淮安正倚着办公桌的隔板,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想你?”裴乐乐咬咬唇,嗤之以鼻,“是不是周末假期太短了你还没睡醒?”

“短吗?我还觉得长呢,”顾淮安低眸,满不在乎地抖抖衬衫上的袖口,斜睨着她说,“长到我一连两天都见不到。”

这话明明像是在讨好她,可不知道为什么,裴乐乐却听得浑身一个寒战,她看着他说:“把你的口蜜腹剑用到别的女人身上吧,比如徐雪就很合适,而我——不吃你这一套。”

顾淮安嘿嘿一笑:“怎么?生气了?”

“气,当然气,那天晚上你和季东朗的妈妈串通好了来坑我,别以为我醉了,我可记着你呢。”裴乐乐昂起头,她早就想找他问清楚,那天晚上他安的究竟是什么心了。

“怎么?”顾淮安低首浅笑,好看的眉眼里浸透着讽刺,“怕了?怕你嫁不成豪门,当不成富太太了?”

裴乐乐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暴涨的情绪,才说:“你想吵架是吗?可惜我今天没有兴趣跟你吵!”

“在这里吵架影响是不好,要是被我的小情人们看到该怎么办呢?”顾淮安唉声叹气道,“跟我来。”

“什么?”

裴乐乐睁大了眼睛,没等她反抗,她的腕已被小禽兽不由分说地拽住了。

“喂!”她惊得低呼,他却根本不管她的挣扎,拉着她一路进了电梯,按了17层。

“你干什么!”裴乐乐疑惑地看向他。17楼是公司的最高层,也是领导们的办公所在,现在大家都在开会,那里一定空无一人了,他带自己来这里意欲何为呢?

“等下,我给你看样东西。”顾淮安懒懒地靠向电梯壁,黑眸里难得的显露出一抹深沉的神色。

裴乐乐正奇怪,“叮”地一声,电梯的门开了。

他一路牵着她的手,走到总裁办公室旁的观景阳台门口,才停下脚步,扭头望向她,那眼神,既专注又迷离。

刹那间,裴乐乐有种羊入狼窝的感觉,她不禁拨开他的手,往后缩了缩身子,说:“你又故弄什么玄虚?”

“嘘……”顾淮安修长的手指堵在她嘴上,温柔地摩挲,性感的嘴唇微微撮起。

陪着他的挨近,裴乐乐的心莫名地跳动起来,他那根要命的手指一直顺延而下,由她的嘴一路慢慢溜到她的锁骨,然后停在周围若有若无地滑动。

闭上眼倒吸一口气,裴乐乐嫣红着脸说:“你别想——”

“淮安,淮安你在吗?”不远处,突然有人在喊起他的名字,声音甜得像蜜,又带着抹隐隐的焦急。

听出是徐雪的声音,裴乐乐蓦然清醒过来。她一把撇开他的手,不屑地冷哼:“这就是你要给我看的东西?”

“怎么?吃醋了?”丝毫不顾耳畔一声声地低唤,顾淮安俯下身,居高临下地看住她。

“美得你。”裴乐乐扭头反驳他,额头却恰巧碰到他温热的唇,不由得一怔。

他炙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看着她晶亮的眼瞳里,映出他的脸,那么满足,他的唇边还带着笑,可是他却说:“你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凭什么!?”裴乐乐瞠目结舌,简直好笑死了,他要去会他情人,关她什么事情。她跟他根本是一清二白的好不好!

“不想走?那就是你很享受跟我在这里亲密接触了?”顾淮安的唇附在她耳边,修长的手慢慢下滑,停留在她长发稀疏的腰际,嘴角则勾起极其暧昧的微笑,“像这样……”

他说着,又一路轻浮地往下,最终抚在她的香臀上,狭长的桃花眼里飘起一抹邪意:“或者这样?”

“你算了吧!”裴乐乐如同触电一般,猛地推开了顾淮安,后者则无声浅笑,仿佛在宣示一种无声的胜利。

裴乐乐简直服了这个无赖,尴尬之余,她若有所思地看着面前总裁办公室的门。握着钥匙的掌心徒然间紧了紧,心想反正现在大家都在开会,应该不会有人来,她就回眸说:“那我先进去。”

顾淮安点点头,目光一直追随着她踏进办公室,他的眸色很暗很深,深得根本看不到底端……

办公室里果然空无一人,基本上纯黑的现代化摆设突显了一种似乎是总裁专属的格调。只不过,偌大的房间里少了人的生气,裴乐乐总觉得阴森森的。

生怕有人会突然闯进来,她在沙发椅上正襟危坐了一会儿,渐渐地肩胛有些酸痛,这都是那几天小小出水痘时她夜里一直抱着她,才落下的毛病。裴乐乐站起来,移步到窗口。刚上班时太阳还正烈,转眼间天空已乌云密布,有清冷的光从玻璃墙幕上一层层地耀进来,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想想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裴乐乐打算出去,他顾淮安勾搭别人不成,又关她什么事呢!

可是,当她经过办公桌时,眼睛却不由自主地被桌上的一沓文件所吸引。走近了,她才看清,那封皮上赫然写着:“朝阳广告并购案。”

收拾的干净利落的办公桌上,只有那一抹光亮的白,在寥落的天光里愈发熠熠生辉,简直刺痛了裴乐乐的眼睛。

朝阳要被艾迪并购了?!

天,究竟朝阳出了什么危机,竟会沦落到被艾迪并购的地步!怎么她从来没有听季东朗提起过?

怪不得……怪不得他最近一直心事重重,又总是电话不断。

裴乐乐的心开始慢慢下沉,又似往上飘浮,悬到了喉咙上头。她的手,则似着了魔般,不由自主地伸向那个文件,拿起来匆匆掀了几页,她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一颗心也在刹那间犹若沉入谷底。

这件事,跟她没有半分关系的,可是……这是他的事,只要是跟他有关的事,她都没办法不关心。更何况,这对季东朗而言,简直算是人生剧变吧!

握在文件上的手开始微微发抖,裴乐乐脑子里乱极了,一时竟忘了自己身处何地,就在这时,她的手机竟响了起来。

“东子在你那儿吗?”

没想到打电话的是杨晚婷,裴乐乐有点意外,但还是按捺住难复的心情,徐徐说:“他不是你孩子的爸爸吗?怎么会在我这儿?”

电话里的声音又急又气:“小丫头,你不要以为我是特意来找你的,我是实在找不到他了,我把他电话里能找的号码都打过一遍,我问了每个人这句话,这才问到你这儿。”

裴乐乐一怔,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间,她竟然觉得杨晚婷有点可怜。

“你为什么找他?”沉默了片刻,她低声问。

杨晚婷语带哽咽着说:“他失踪了,我打电话他不接,也找不到他的人。我跟他认识那么多年了,从大学到现在,他身边总是有各种各样的女人。但是到最后剩下的总是我。我知道,只要我肯耐心等,他总有一天会回来的,可是我的耐心已经被磨光了,我求求你,不要再跟我争他了好吗?”

完全没想到,平时总是气势凌人的杨晚婷竟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软弱的话,裴乐乐被她说得心中酸涩,她说着“你放心,我没打算跟你抢他,从来没有”。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这样一句话,也许是因为她也曾尝过那种深爱而不得的滋味。

她甚至还劝杨晚婷说:“况且你也说了,他最爱的是你,谁能抢的走?”

“不,你不懂,你根本什么都不懂!”杨晚婷激动地反驳她,她哭得声堵气咽,“他根本就不爱我,当年他之所以愿意跟我在一起,只不过是因为,我是他认识的所有女孩儿中最爱他、而且跟那个人长得最像的一个,就连跟我结婚,也是为了她。这些年,他找了各式各样的女人,每个人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像她。像她,不是像我,你明白吗?”

刹那间,心犹如被凿开一个深邃的黑洞,裴乐乐怔得猛然后退一步,忍不住喃喃:“那我呢?我也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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