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市上人流密集,江渔离开彼得的帐篷之后,带着梵倾音和摩亚走到距离集市有一定距离的大树下面才停下来。
树下放了桌椅,在他们落座后,侍从很快端上来冰镇过的水果和饮品。
梵倾音摆摆手,侍从们就立刻退到稍微远一点的地方候着了。
“倾音,帝国对异人的管控如此严格,我帮助彼得先生瞒下他私藏异人是行为,甚至我想保下他的孩子,以我的身份,有没有可能?”
“帝国无法甄别生育果的好坏,只能制定最严苛的法度,就是任何私藏异人的行为,都是死罪,包庇也是同罪。”梵倾音解释道。
“异人身上不同于人类的特征会引起人类世界的恐慌,最重要的,异人会有一些特殊的能力,他们中的很多比人类强大,但情感又很淡漠。”
“很多时候,他们更像动物。”
“切,排斥异己,畏惧强大,人类的劣根性,人类比动物又能高贵多少,有的还不如动物。”摩亚在旁边不屑地吐槽。
江渔和梵倾音没有说话,因为他们知道摩亚说的没毛病。
“可是黯我觉得他除了沉默寡言,和一般的人类并没有什么区别呀?”江渔有些疑惑,包括之前倾音还跟他提过任可澄的影仆好像还对她有男女之情。
“异人之间的差别是很大的,有的接近动物,有的更接近人。能被贵族选为影仆的异人都是凤毛麟角的资质。他们有的甚至除了一些隐秘的非人特征和人类并没有什么区别。”
“其中有的,情感丰富并不比人类差。”显然梵倾音也和江渔想到了一处,就又多解释了一句。
“既然如此,又怎么能把异人随意销毁,就算是动物,也是性命,怎么能和普通物件一样说销毁就销毁,也难怪人家父亲接受不了。”江渔叹了口气。
“这样的规定是三大帝国统一执行的,已经执行很长一段历史了,非我们所能对抗和改变的。”梵倾音拉住江渔的手,但还是说出来一些安慰的话。
“但像彼得先生这样,想尽办法为了孩子谋求生路的,我相信也不会只此一例。”
“我明白你的意思。”江渔看向梵倾音,“我不至于去对抗帝国法治,只是这种事情在我的领地不会被曝出来罢了。”
她眨了眨眼睛:“彼得先生瞒得那么好,我怎么会知道呢,不是吗?”说完又看向摩亚,“摩亚,你觉得呢?”
“害,”摩亚靠在椅子上,挠了挠头发,“彼得先生也太不讲究了,带了那么珍稀昂贵的两只魔宠竟然是有主的,还想瞒着我们,怎么难道是怕我们横刀夺爱吗?”
“噗。”江渔笑了。
天下多不公平,可怜的人,可怜的事,裹挟在历史的洪流中不过一粒烟尘,一个符号。可幸运的人,美好的事,也是灰尘沙砾罢了。
众生皆苦,她渡不了所有人,她甚至渡不了自己,不过勉力探寻自己的道路,过好自己的日子。
可撞到眼前的,却不能不管。就凭自己的良心和能力,帮上一帮吧。
“咱们刚好有一株透明珊瑚很合适,我待会就派人送过去。”梵倾音微笑着说。
“多送两株也没关系。”江渔补充道,“突然想到,我还没问黯去了哪里,他的伤养好了吗?是回江家我父亲身边了吗?”
江渔想想还觉得有些自责,黯是异人出身,本身就挺可怜了,被选拔出来又吃尽苦头接受训练,被父亲送到自己身边没过几天好日子自己就出事了,还连累他受了重伤。
自己都快把这个人忘了,要不是这次遇到彼得先生的事情,她还想不起来问他。还好倾音周到细致,什么事情他都很清楚。
按照梵倾音的话,黯很快就伤好了,江刃不满他护不住自己的女儿,又把他叫回江家重新训练去了,估计重新训练完还会把他送到江渔的身边。
好吧。江渔虽然感到有点抱歉,但她明白父亲这样做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毕竟帝国把异人分配给江家就等同于江家的私人财产了,江刃要真是迁怒他弃之不用甚至杀了他,都没人会说什么。
不过是让他重新训练,练练就练练吧。
“凯斯兰提到的那个驾驭海兽的男孩子是什么来头?”江渔问梵倾音,依照梵倾音的性子和手段,一天过去了,他肯定已经调查出了眉目。
“确实是他海兽团的成员,很年轻,曾受过维尔曼先生的恩惠,现在维尔曼先生一家离世,他为了报恩才来经管维尔曼家的祖宅。他是孤儿,才会这样念着长辈点恩情。”
梵倾音话说一半,另一边藏着自己的私心。要是让小渔知道维尔曼是为妻子儿子赎罪自愿赴死,她又该胡思乱想了。
还是别让她知道的好,他瞟了一眼摩亚,摩亚挑了挑眉,心想我又不是傻子,你说了我都不会说好吧。
“那就好,不是别有用心就行。”江渔放下心来。虽然她现在对凯斯兰的心思多少有了一些感应,可她仍然放不下对他的戒心。
人性和感情一样,都是复杂不可捉摸。
凯斯兰那样背景复杂亦邪亦正的人,他就算对她有几分真心,也不知道到底是礼物还是利刃。
“凯斯兰可是说了那男孩今天应该能赶回来参加集会,估计一会就能看见他了。”摩亚一口喝光了手里的饮料,又盯着江渔面前的饮品,江渔立刻朝他那边推了推,示意随便喝。
“凯斯兰不会就这么放弃,”梵倾音也说,“他既然有这个计划,就一定会尽力把维尔曼家的房子拿下。不过他倒应该不至于把鸮的据点设过来。”
“他这么聪明,不会明知道你反感什么,还投鼠忌器。小渔应该能感觉出来,他是为了你。”梵倾音掀起眼皮,认真地看向江渔。
他直接把凯斯兰的心思说出来,就是想看看江渔到底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经过了摩亚的事情,他已经发现了江渔有自己的主见和决定,他需要多了解她的想法和愿望才行。
凯斯兰虽然复杂阴郁,但足够优秀,如果小渔真的动心的话......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如果我再当上鸮的老板娘的话,那皇帝可就该睡不着了。”江渔耸了耸肩膀,非常直接也非常理智地说。
“我可想继续过我的安生日子。”